早晨梳洗時耽擱了些時間,等君熠寒與虞常寧到達靜安坊,廟會已經開始了好一陣了。
放眼望去,四處都是人聲鼎沸的熱鬧景象,街邊有精巧絕倫的戲劇雜耍,四方珍奇之物皆列于攤販,男男女女因諷經聽法而人頭攢動。
融入人群之中,虞常寧慢慢卸下了心里沉甸甸的擔子,她已經許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放松過了,也不知是這廟會熱鬧的氛圍感染了她,還是因為身邊有足以令她心安的人作陪。
君熠寒像看護珍寶般牽著虞常寧,生怕因為人潮擁擠而與她走散,雖然剛結束戰(zhàn)爭不久,但難保不會有心存逆反之心的匈奴余孽會藏在人群中伺機報復。
“那邊有求簽的,我想去看看?!庇莩庉p輕晃了晃君熠寒的胳膊,語氣嬌軟地對他說道。
雖說經過虞家覆滅,虞常寧并不怎么相信鬼神之說,但既然來都來了,為了日后君熠寒與趙凌云能夠行事順利,于此刻求個簽,若是良簽,多少也能讓自己稍微得幾分心安。
君熠寒滿眼溫柔地點了點頭,隨后便攬著她去附近的道士那兒抽取簽文。
那道士莫約三十來歲,下巴上留著一小截山羊胡,光是從氣質上看,他似乎比桑榆少了好幾分仙氣,他的相貌平平無奇,卻生了雙極其明亮的眼睛。
虞常寧從簽筒里搖出根簽子,她將簽子從桌子上拾起來遞給道士,而那道士僅僅看了一眼,臉上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陽剛用事正陰消,二德當權散百妖,正是大明正中照,妖娘跳踢不為嬌。平安順遂,心愿皆可了,恭喜這位小姐,您所求簽為上簽。”道士這樣說道。
虞常寧在心里暗暗猜測,這簽文的意思大概是若屬于‘陽’者開始抬頭,屬于‘陰’者便開始削沉。君子、正義抬頭,小人、貪腐失勢,由于‘正法’經營,故壞事不興。
看來此戰(zhàn)邪不勝正,虞常寧輕輕彎起嘴角,朝著君熠寒會心一笑。然而她卻沒有發(fā)覺,面前那道士望向他們二人時的眼神逐漸變得古怪。
為道者,不修凡術,故他們往往能看見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道士在君熠寒的身上看見了籠一層罩的灰霧,那是由謊言積累而成,縱使他天生命格不凡,但注定要孤老一生。
眼前的小姑娘……也是個受欺騙的可憐人啊。
既然得到了答案,虞常寧也逐漸放下心來,她拉著君熠寒又去別處閑逛,直至腿軟腳酸,再走不動了為止。
君熠寒請虞常寧去千湖樓吃飯,坐在酒樓臨街的包廂內,虞常寧如釋重負地嘆了一聲。
“明明都走不動了還非要逞強?!本诤疅o奈地替她輕輕捏了捏小腿肚。
虞常寧見他一臉認真地給自己按摩,便笑著道:“我這不是不想拖累你嘛……”
“對了,你看看這個我該怎么用?”片刻之后,她摸了摸自己指上的戒指,意有所指地問君熠寒。
那是她爹的遺物。
“你先前說過,用這枚戒指可以號令我爹的一些舊部,如今趙凌云起義,正是用人之際,希望這戒指多少能幫他一些?!庇莩幫渲笗r滿眼都是珍惜,這戒指于她而言是對故人唯一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