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麗抬眼一瞧,卻見自己前方不遠處站了個身穿鵝黃色真絲素紋裙的年輕女孩。
那女孩相貌嬌美,膚色白皙,秀美之中透露出一股子少見的英氣,她的目光尤似一泓清水,干凈清澈,桃眉淡掃如遠山,兩頰融融,整個人氣質(zhì)卓然,如同明珠生暈,令人移不開眼。
瞧這一副溫雅端莊的派頭,一看就是中原那些簪纓世家嬌養(yǎng)出來閨秀,這嬌小姐的起點或許是像她這樣的人,一輩子費盡心力都達不到的終點,提麗抿緊嘴唇,胸腔有種燒灼感,不自覺便拿自己同虞常寧做起了比較。
“你叫什么名字?跟著我一路至此,到底有何貴干?”虞常寧挑了挑眉,轉(zhuǎn)身在就近的紅木靠背文椅上坐下,她的整套動作優(yōu)雅至極,端的就是落落大方。
提麗垂下眸子,纖長的羽睫擋住的眼底的晦暗,她做出楚楚可人的姿態(tài),就連聲音中也染上了哭腔,“奴婢名提麗,是殿下身邊的女使?!?p> “早間聽人說京城的小姐來了燕昭……奴婢未曾見過您,看殿下對您如此禮遇,還以為您是王府未來的主母,這才一時糊涂,偷偷跟過來看看……請您饒過奴婢,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她這話說得委屈巴巴,看那副神態(tài),好像虞常寧真的把她怎么了一樣。
“什么主母?”虞常寧瞇了瞇眼睛,聲量突然拔高,“你既然是殿下身邊的女使,就該知道分寸,我如今尚未及笄,且已經(jīng)有了御賜的婚約,你這般毀我清譽,究竟安的什么心?”
提麗聞言,好似沒想到面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竟會有如此駭人的氣勢,她愣了幾瞬,隨后顫顫巍巍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哐地就朝虞常寧這邊磕起頭來,她像是被嚇到了一般,淚流滿面地哭喊道:“奴婢錯了,奴婢真的錯了,求求您,就饒奴婢這一次吧!”
虞常寧沒有說話,只是用自己的左手撐著下顎,靜靜看著她叩頭,她沒有出聲制止,只是等到提麗的頭頂一片通紅,即將擦破時,這才對著墨玉使了個眼色。
墨玉上前一步,從后面一把拎住了她的衣領,她往地上死命磕頭的動作這才停了下來。
“我竟不知,你這小小的婢女竟這么會來事?!庇莩幾I誚地勾了勾嘴角,她故意把話說得這樣委屈,故意叩首撞破額頭,如果這都不是心懷陰謀,又怎會存心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提麗是趙凌云的侍女,卻在自己這里傷成了這樣,況且她與府里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屆時若是傳開來了,還讓旁人以為自己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虞常寧可不希望自己的名聲在這里被這樣蠢貨給毀掉,她垂下眸子,心想,那便讓她知道自己不是好糊弄的,所以也就有了剛剛沒有讓人及時制止的那一幕。
“若他真的心疼你,即使你只磕碰了一下,他都不會舍得,可是……你如今都磕成這樣了,你以為他真的會因此多看你一眼?”虞常寧的眼睛都快彎成了月牙,笑起來的樣子格外單純。
都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這匈奴來的婢女,實在是太惹人心煩了。虞常寧性子柔和,這樣夾槍帶棒地對著一個人說話,還真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