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沈菱秋收拾妥帖已臨近酉時(shí),虞常寧幾步走出房門,抬眼朝天邊望去。
此刻白晝正隱隱褪去,遠(yuǎn)處的天空也早已泛起了妍麗的紅霞,皇宮中的宮室殿宇檐牙高啄,在夕陽余暉的照耀下,仿佛籠罩在一層朦朧的金色蟬衣之中。
宮宴就快開始了。
虞常寧按捺住自己心中忐忑不安的情緒,她的直覺告訴她,今晚可能會(huì)發(fā)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可她卻隱約有些興奮,無論如何,今夜她都能見到那位在登基時(shí)靠著虞家穩(wěn)坐高堂,可最后卻反過頭來害得虞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zhǔn)住?p> 她胸腔中沉寂已久的恨意正在慢慢蘇醒,就連手刃仇敵的欲望也貌似在頃刻間就要噴薄欲出。
虞常寧的身子微微顫抖,眼尾有些微紅。
“……祁小姐。”沈菱秋原是想走出房門站到虞常寧身邊去的,可當(dāng)她臨踏出門檻之時(shí),卻看見虞常寧側(cè)臉?biāo)侗砬槁杂行┰S猙獰,于是硬生生逼得自己在門內(nèi)停下了腳步。
虞常寧聽見響動(dòng),迫使自己慢慢穩(wěn)下心神,等在回過頭看時(shí),卻見站在門內(nèi)的沈菱秋,臉上露出了一副糾結(jié)之色。虞常寧挑了挑眉:“怎么了,可是身上的傷口疼了?我叫人去尋太醫(yī)替你瞧瞧……”
剛剛潯冬幫沈菱秋換衣服時(shí),虞常寧端著茶盞坐在一邊,眼睛無意間地一瞥,就看見這沈家姑娘身上有多處淤青和傷疤,就連平常很難觸碰到的后背,都還有幾道血肉模糊的鞭傷。
那幾道鞭傷是新傷,因?yàn)闆]有得到很好的處理,隱約已經(jīng)有發(fā)炎化膿的趨勢。
不需多想,虞常寧便知道是那沈家大姑娘做的。
想來那大姑娘才是真正的辣手摧花,原本白白嫩嫩的嬌小姐,落在她手中沒過多久,便被折磨成如今這副凄慘的模樣。
“不,不是,我是想說,今日之事……還要多謝你出手相助?!鄙蛄馇镟嵵仄涫碌馗┫律碜訉τ莩幮辛艘欢Y。
虞常寧聞言一愣,隨后趕忙上前幾步將她攙扶起來,笑著說:“舉手之勞罷了,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自己能幫她這一回,但等她回到太尉府,又該如何自處呢?虞常寧不由自主地輕嘆道。算算時(shí)間,好像也該往宮宴那邊走了,虞常寧對沈菱秋道:“沈姑娘可愿跟我一起去往瓊儀殿?”
沈菱秋臉上的糾結(jié)之色愈發(fā)明顯,虞常寧不解地看著她,她怎么這副表情,莫非不想去?
“我……我家里人不會(huì)希望我去的?!鄙蛄馇锎鬼嘈Φ?,她今日原本就打算在晚宴時(shí)自己一個(gè)人躲在殿外的,她人微言輕,沒有人會(huì)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
想起沈霜降今日的做派,虞常寧便知曉沈菱秋的難處,像沈霜降那樣刁蠻的性格,一定不會(huì)希望沈菱秋入了皇帝的眼,可沈菱秋的容貌又生的好看,為了保證沈菱秋不被選中,最好的法子,就是杜絕她被皇帝看見的可能。
“你管他人做什么?”虞常寧對沈菱秋眨了眨眼,笑道:“你得為自己做打算,不是嗎?”
沈菱秋看著眼前小姑娘笑容明媚,心里一瞬間有些觸動(dòng),她說的不錯(cuò),自己委曲求全了那么久,又換來什么好結(jié)果了,既然如此,那她為自己多考慮一些又如何?沈府的人之前那樣欺辱自己和母親,自己又何必聽他們的話?
“祁小姐說的對,菱秋與你一起去?!彼诀龅碾p眼終于有了些許光彩。
站在兩人身后的潯冬將目光落在了虞常寧身上,心中不自覺地想道:小姐如今,愈發(fā)會(huì)蠱惑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