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過是來明華堂聽了一耳朵,又怎能就這樣輕易定了妾身的罪?官府拿人尚且還需人證物證,剛剛五小姐所舉的那些證據(jù)都只能證明此事是妾身院中下人所為,下人犯錯又與妾身何干?”蘭小娘抬眼看見老夫人正在對她使眼色,待反應過來老夫人意欲何為之后,她趕忙梨花帶雨地走上前去跪倒在地,一副自己被人冤枉了的可憐模樣。
杭娘子搖了搖頭,若非嫁來了祁府,她還真想不到這世上竟然真有如蘭嫣這般不要臉面之人,這證據(jù)都已經(jīng)擺在她眼前了,她卻還是咬死都不承認,這不是無賴又是什么呢?
“小娘莫慌啊,這不還沒結束嗎……”虞常寧靠在太師椅的椅背上,神色輕松地哂笑道,“王婆子,我且問你,你先前所做之事是否都是受人指使?你可想清楚再說啊,若你供出了指使之人,那這事可能還會有回旋的余地,但你若執(zhí)意包庇,只怕最后會淪為代人受過的替罪羊?!?p> 都說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人在面臨抉擇時往往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那一邊,而虞常寧正是因知道這一點,才會對王婆子循循善誘。
祁賀云坐在虞常寧身邊,神色有些微詫地回過頭去凝望著她,他竟不知道,他那原本嬌氣可愛的小女兒居然也會如同現(xiàn)在這般殺伐果斷地處理事情。
這樣的棠兒比起當年的自己,實在強了太多,若自己那時候也能再有主見一些,只怕很多事情,都會有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虞常寧清晰地看見在王婆子的眼中透露出了一抹猶豫,正當她以為王婆子會將蘭小娘拉下水時,卻沒想到這人居然心一橫,似下定決心一般大喊了一聲,“此事都是奴婢一人所為,無人指使!”說著便要朝旁邊的柱子撞去。
若這事真的只是王婆子一人所為,那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如老夫人說那般,將王婆子貶到莊子上做農(nóng)活罷了,可一旦要是將蘭小娘也牽扯進去,只怕這懲戒會更加嚴重。
蘭小娘滿腹算計,自然不可能輕易折在虞常寧這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手中,所以她一早就為自己做了萬全的打算,假若有一日東窗事發(fā),便用王婆子的孫子做威脅的籌碼,讓王婆子替自己頂了全部的罪責,最好是死無對證。
“去傳府醫(yī),快去!”虞常寧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滿目震驚地看著渾身抽搐著倒在血泊中的王婆子,隨即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雖然氣息奄奄,但應該還有救。
侍奉在老夫人身邊的兩個婢女趕忙跑出去喊府醫(yī)過來,沒半會功夫,就見到從外面進來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將王婆子抬著去了碧紗櫥中。
出了這樣糟心的事情,在場每個人的心里都覺得晦氣,而老夫人更是怒火中燒地厲聲罵道:“這事原本沒有這般復雜,可你們卻硬要逼問,這下好了,若是再鬧出人命,我看你們怎么給京兆尹一個交代!”
“五小姐您只是為了給妾身強加罪責,又何必非得逼死王婆子?您若是不喜歡妾身,直說便是,妾身以后絕不會再出現(xiàn)在您面前臟了您的眼……”蘭小娘眼尾泛紅,作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樣子,“只是可惜了那王婆子……”
虞常寧如今也不在意那么多了,只要能讓蘭小娘交出管家權,就算是把她拖著一起受罰也算不得什么,“老夫人,棠兒只想求一個公正!”
“冥頑不靈!”老夫人怒拍桌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如今我也管不了你們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說罷,便拂袖而去。
祁賀青見老夫人離開了,便不打算在此地多留,今天這事說白了其實就是二房的私事,他們?nèi)繉嵲诓灰锥鄵胶?,思量再三后,便與祁賀云告辭,帶著魏娘子一同離開了。
老夫人不管這事,而如今在這堂上能主事的也只有祁賀云一人,祁賀云滿眼皆是郁色,他抬頭看見杭錦繡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看見蘭嫣我見猶憐地跪倒在地,看見他的棠兒正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這事該怎么結,他心里早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