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東山水秀美,是世族園林聚集之所,先帝在世時(shí)極寵愛長公主趙嵐漪,在她十五歲及笄之時(shí)便將皇室家當(dāng)時(shí)修繕地最為精美的一座園林賞賜給她當(dāng)做賀禮,還特別為她將園林重新命名為嵐蕎園。
嵐蕎園早在駙馬離世后便已沉寂多年,然而今日卻因?yàn)橐诖颂幊修k新月詩會(huì)而廣開園門,早年間嵐蕎園曾因?yàn)樵苑N了一株世間稀有的牡丹而名動(dòng)京城,如今正值牡丹花開之際,由此更是吸引了眾多世家公子與小姐前來游園。
此刻正從園中傳出了聲聲雅樂,那樂聲清靈縹緲,似從九重天上的神宮中傳來。這偌大的園林里處處繁花似錦,精美的長橋回廊雕梁畫棟,沒有一處不透露著北梁皇室的矜重與端莊。
凌波湖中的荷花成片地盛放著,淺紅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地包裹著中間嫩黃的花芯,清淺的荷香在方圓百里內(nèi)都能聞見,紅蓮花開繁盛,偶有衣著得體,裝扮精致的世家小姐們結(jié)伴泛舟游于湖上,也有書生意氣,風(fēng)華正茂的錦衣公子成群漫步在湖畔邊吟詩作對(duì)。
凌波湖的中心位置上有座名為鏡華的琉璃八角亭,此刻那亭中圍坐著許多衣著雍容,妝容精致的世家夫人,那些夫人們正與身邊相熟之人輕笑著攀談,亭中上首的座位上正襟危坐著一位身著紫色羅綢云紋禮服,頭梳朝陽九鳳髻,發(fā)簪羊脂玉釵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如畫般的眉目端莊且精致,朱紅色的唇角恰到好處地彎起一抹疏離的淺笑,她儀態(tài)萬千地輕輕搖著手中的織金美人象牙柄宮扇,偶爾會(huì)與身邊圍著的夫人交談幾句。
她便是北梁當(dāng)朝的大長公主,閨名喚作嵐漪,由先帝親賜封號(hào)——樂平。
“大長公主這嵐蕎園可真是氣派,不愧是皇家修的園林,瞧瞧前面那九曲長廊雕梁畫棟,再瞧瞧這滿園花開四季如春,今日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毙滩渴汤傻姆蛉诵χ鴮?duì)趙嵐漪道。
“我這人深居簡出慣了,這園子平日里也基本沒個(gè)什么人氣,今日若不是被惠珠借去舉辦詩會(huì),怕是也見不到這么多昔日的故友?!壁w嵐漪轉(zhuǎn)頭看向英國公夫人,臉上神色極其溫和。
英國公夫人聽后樂道:“你久未曾露過面了,我們心里都掛念的很,那天入宮時(shí)皇后娘娘將這差事交與我做,我便尋思著可以借此機(jī)會(huì)找個(gè)由頭將你一起拉出來。前些日子左相家的琳瑯、琳柯還同我說都這么久沒有見過大長公主了,實(shí)在心里想你想的緊,你看,今兒她們也要來參加詩會(huì),如此一來,想見你的人自然都可以再見到你了。”
“還是你想的周到?!壁w嵐漪輕嘆一聲,自從駙馬去世,她就很少再與京城里的那些世家來往走動(dòng)了,除了過去閨中的那些老友,應(yīng)該也就只有左相家的兩個(gè)女兒愿意與她親近。
“她們二人還未到嗎?”英國公夫人抬起頭朝四周望了望,有些疑惑喃喃道。
“女孩子家因?yàn)榇虬缍嗷ㄐr(shí)間,也是在所難免的?!毙滩渴汤傻姆蛉私釉挼?,“說起她們兩位年輕的姑娘,我就想起近日京城里的一些傳聞,也不知大長公主有沒有興趣聽上一聽?”
趙嵐漪難得來了興趣,點(diǎn)頭示意她繼續(xù)講下去,可侍郎夫人卻像賣關(guān)子一般,眼睛只往亭邊倚攔站著的婦人那瞥去,“這事要說起來,還跟祁家那位二公子有干系。”
趙嵐漪似乎有些啞然,祁家的二公子乃是祁賀云,年輕時(shí)他們也曾有過交際,在她印象里那人是世間難得的清醒之人,然而最近她卻聽聞他的后半生如同行尸走肉,終日不過糊涂度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