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垂簾下的少女身影嬌柔,藕荷色的衣袖隨著素手輕輕撩撥琴弦而左右擺動,精致的鎖骨之上是線條優(yōu)美的脖頸,皮膚宛如凝脂般白嫩,眉眼溫柔更似畫師筆下春和景明的江南。
滿屋彌漫著異香,眾人著魔般如癡如醉地傾聽面前美人彈奏,阿魯邪無言地坐在上首,有些警惕地皺了皺眉,他心道中原的女人怎么會喜歡這么濃烈的香薰,雖然這氣味還算好聞,可聞得久了卻又有些感覺直沖腦門,攪得人頭暈眼花。
一曲終了,人們仿佛還沉浸在剛剛用胡琴聲所營造出的曲境之中,垂簾下的少女從容起身,儀態(tài)大方地向在座幾人福禮問安,阿魯邪恣睢地挑起眉稍,眸光流轉(zhuǎn)間瞥見下首那少女身形清窕,眉目如畫,周身的氣質(zhì)似一汪清水,清澈而又溫柔。
“琴藝確實不凡,該賞?!卑Ⅳ斝暗男那楹孟窈懿诲e,笑意十分溫和。
勒津見此心中大喜,他跟隨大將來往征戰(zhàn)已有多年,自然是了解大將的脾性,雖說大將平日里是有些喜怒無常,但佘納的族人都知道他一向憐惜有才貌的佳人,如今這從江南來的琴師姿容和才藝皆為上乘,又怎會不入大將的眼?他思慮了一陣,開口說道:“也不知您想賞賜這琴師些什么?”
阿魯邪伸手指了指蘆笙,“賞賜也應(yīng)符合美人的心意才是,勒津,你該問的并非是我,而應(yīng)是她?!?p> 勒津把目光投向了蘆笙,蘆笙柔和地朝他笑了笑,溫聲細語道:“阿瞞其實并不需要什么賞賜,平日里苦練琴技也只是讓客人在聽到時能感到寬心,如今客人既然喜歡,那阿瞞便能安心了。”
這話說的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尋常人對待上位者那般唯唯諾諾,阿魯邪有些意外地看向蘆笙,心里卻對這姑娘的好奇又更甚了幾分。
中原的女人似乎并非都如同他之前記憶里的那般平淡乏味。
蘆笙替阿魯邪一行人演奏過后,便有歌舞替換她退場,她懷抱胡琴默默退出房間,回眸間卻看見阿魯邪正饒有興趣地盯著她。
那雙銳利而又幽深的鳳眸里似有濃濃的侵略性,她見此心里一怔,有些僵硬地強迫自己牽動起嘴角朝著他溫婉淺笑。
凝珠遠遠瞧見她從雅間里出來,趕忙小跑幾步上前扶住了她,蘆笙的面頰上隱隱冒出冷汗,小腿也略微有些發(fā)軟無力。
那人雖然容貌長得俊朗,看起來也像是個懂得憐惜女子的正人君子,可不知怎么的,她總覺得他就像是一匹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狼,此時正對著她的背影呲出尖利的獠牙。
凝珠扶著蘆笙回到了萬薇樓四層的房間,那是掌柜特地為她準備的臥房,里面的裝點雖然較為普通,但卻像極了一般人家中女兒的閨房。
蘆笙坐于鏡子前,任由凝珠為她卸下頭上的珠釵,松散開精致的發(fā)髻,滿頭青絲如瀑般垂落腰際,她有些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長夜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