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黝黑的漢子一把從茶幾上抓起帛書,他抬頭時看了虞常寧一眼,眼底浮現(xiàn)起了一抹狠厲,虞常寧權(quán)當(dāng)不明白他的威脅,一雙杏眸干凈透亮,櫻色的唇邊掛著純凈的微笑。
屋內(nèi)剩余幾人都圍了上來,唯有村長神色惶恐的直直盯著那素白色帛書后面繡制精巧的祥云。
這種樣式的祥云,他曾是見過的。
那是慈云樓的標(biāo)識。
建康有樓名為慈云,慈云樓網(wǎng)羅天下事,上至宮廷王臣,下至平民百姓,整個北梁很少會有他們不知道的辛密,如果這小女娃手中的消息是在慈云樓得到的,那就說明他們的秘密距離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不遠(yuǎn)了。
帛書上密密麻麻寫了許多字,這些字字跡娟秀,上下抄錄錯落有致,光是看著便已覺得像是在欣賞一副絕妙的書法。字雖好看,但帛書上的內(nèi)容卻更不容忽視,帛書上面清晰羅列了在場的這幾人在十幾年間用所貪佃租做過的全部惡事,有人拿去賭錢,更有人拿去放貸,他們所做之事一件更比一件惡劣,其中甚至還曾發(fā)生過為收貸款之債而逼死西郊農(nóng)戶一家老小的慘案,莊莊件件按照時間線記錄,分毫未差。
人心到底能丑惡到何種地步?虞常寧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便是做錯了事就應(yīng)該受罰,不論那人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為了一己私利禍害他人那就是不該。
“如何,是不是很驚喜?”虞常寧放下手中的茶盞,眼皮都沒抬一下。
“……”幾人面面相覷,良久后都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濃濃的殺意,就算他們所做之事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又如何,礙事的人殺掉就好了,死人是不會泄露出任何秘密的。
虞常寧看著他們,滿眼嘲諷:“你們以為殺掉我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嗎?在你們眼里我得是有多愚蠢,明知道這里是龍?zhí)痘⒀ǎ簧砬皝韰s一絲防備都沒有嗎?”
來之前她就與慈云樓的掌柜達(dá)成了協(xié)定,若是此番她不能平安回京,那慈云樓手中關(guān)于楊氏田莊的秘密便要替她公之于眾,同時慈云樓也可以獲得她手中的田契,替她接管田莊,當(dāng)然這都是她所作最壞的打算,她有自信今天絕不會折在這,畢竟眼前的這些人,都不怎么聰明。
這才只是剛開始,若是連這些攔路虎都解決不了,她又如何能與皇室抗衡?
“你!”皮膚黝黑的大漢怒不可遏地沖上前去一把揪住虞常寧的衣襟,“你還想耍什么花招?!”
“小姐!”潯冬驚喊一聲,她幾步上前卻被一旁的兩名莊戶反手給擒住,莊戶們將她的胳膊反壓在背上,潯冬頓時便動彈不得。
杞嬌坐在原地淡然地看著眼前的鬧劇,她搖了搖頭,虞常寧到底是年紀(jì)小想的還不夠周全,她的底牌亮早了,激怒了那些人,如今這局面對她而言相對被動,再看一看吧,看看她是否能夠釜底抽薪。
虞常寧知道與農(nóng)戶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所以她扭過頭,眼睛看向那邊呆楞坐著的村長。
“您也這樣認(rèn)為的嗎?認(rèn)為那慈云樓所做的帛書其實是出自我手,是我跟你們玩的花樣?”
村長的臉色有些頹然,他聞言回過神,苦笑著說:“怎么會,慈云樓的東西我再熟悉不過,阿吉,快松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