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誤會解除
藍凌何思索稍頃，點點頭。
“我明白了，你需要我的力量。”
“若戰(zhàn)爭到來，你是不可或缺的戰(zhàn)力，希望你能助審議團一臂之力?！?p> 藍凌何偷偷瞥著他，心道：我是你召喚來的異世界人，當然會幫你啊。
“這就是你對我全部的期待？”
“嗯?！?p> “除去對四方大陸盡心盡力，你……一點別的私心都沒有？”
雪集不解：“私心？”
“你為什么對這片大陸如此看重呢？以你的脾氣，應該不是熱愛著故土和故鄉(xiāng)的人吧?！?p> 藍凌何無比確定，不管是把雪集丟在大城市的街道上，還是鄉(xiāng)土氣息濃重的市集里，他呆不過三秒就會逃跑。
所以他的這份情懷，必定寄托在了其他的什么上。
雪集后撤兩步，負手走至窗前，披覆夜光而立，金發(fā)清冷若光。
“不是。”
“你的牽絆是北方學院？”
“四大學院，各有千秋。”
藍凌何早該料到雪集的格局高于某個學院，試探道：“因為學院和審議團有你想要保護的人？”
“有?！?p> “具體的某一個、幾個？”
“一些吧?！?p> “有我認識的嗎？”
雪集平靜依舊。
“你便是其一?！?p> 藍凌何臉孔微紅，垂下頭，左手勾著右手在身前劃拉。
“你……會保護我啊?！?p> “我自會不遺余力?！?p> 藍凌何感動了：“有你這句話，我也會舍身護你。”
雪集側(cè)目瞥了她一眼。
“不必。因為你要保護千萬人?！?p> 藍凌何無語：話是不假，但你這情商忒低……
“好好好，我的角色就是有圣母心的圍墻，守護那些無法死而復生的普通人?！?p> “切記，能力者身隕時，若力量不夠四級便無法進入通道，再次現(xiàn)世不知幾時，或許數(shù)月，或許數(shù)年?！?p> 藍凌何聽得出他語氣嚴正，點點頭：“放心，我知道你什么意思?！?p> 雪集回過頭，舉目遠望，目光跨越空間，落在極其遙遠的地方。
“罷了，該說的我都告知你了?！?p> 藍凌何望著月光下的少年，月光灑在恰好的角度，金發(fā)漫散，襯出他遠在凡塵之外猶如銀河的美。
“我很感激你做的一切，只希望——戰(zhàn)爭晚些到來?！?p> “你怕嗎？”
“只怕我不夠格?！?p> 藍凌何上前幾步，與他比肩而立。
“你希望我成為下一個統(tǒng)領四方的造物主，對嗎？”
雪集完全沒想到這會是藍凌何斟酌后得出的結(jié)論，不由自主地轉(zhuǎn)過頭去。
同樣的臉孔，卻恍然看到另一個人。
“我……”
必然是希望的。
但這種希望……
是不對的。
“我、沒這么說過?！?p> 藍凌何望著他，湛藍的瞳孔宛若廣袤的海平面，海面上霞光絢爛，那是他沐浴在月華下的金發(fā)。
“你在舞會上說的‘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并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意念控物這力量。這才是你的執(zhí)著吧?！?p> 雪集側(cè)過臉，躲開她的眸光。
“你非要這么認為，也未嘗不可?！?p> 藍凌何明澈的眸子緊緊盯著他，專注的視線幾乎將那淺淡的表情溶解。
“你固然需要我的力量守護大陸，也希望我能長命一點。畢竟，雖然造物主的力量強得駭人，她的人生是個曇花一現(xiàn)的悲劇。你一定為此遺憾吧?！?p> 雪集的眼神分明顫了一下。
“你如何看得出我會遺憾？”
那真切的悲傷、微冷的態(tài)度、鮮有的笑容……
第六感吧。
藍凌何卻故作大大咧咧，停頓幾秒，聳肩加攤手。
“不知道啊，我瞎猜的?！?p> 雪集頗有微詞的用力看了她片刻，可目光又迅速收回。
“無論我怎么想，現(xiàn)在的你只是意念控物的起點，來日方長?！?p> 藍凌何點頭，笑道：“也對啊，我才五級中嘛，不過按照我的晉級速度，五級上、六級下也不遠了。嘛嘛，那時候再面對四大學院的會長也不怵?！?p> “我相信你到六級下不是難事，但六級中需要機遇。另外，我奉勸你別把其他會長當做敵人——”
藍凌何好奇：“為什么？他們是你的朋友？”
雪集遲疑片刻：“無論敵友，若論單打獨斗，你即便進入六級中，也不一定能贏他們?！?p> 藍凌何心道：你說的那個地球第一果真瞎扯。
她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嘴角：“至少我能學你一樣‘瞬移’了，打不過就跑唄，這技能絕了?！?p> 雪集知道那都是一幫什么人，即便是北方會長那么無法無天的人，也被只能處于“打不死”的悲慘境地。
即便會瞬移，想從他們面前跑掉……
太天真了。
但他不會再打擊藍凌何了，只是現(xiàn)在不會。
“以后等你遇到他們再說吧?！?p> 藍凌何乖巧地點點頭：“有些期待呢?！?p> 雪集望向墻上的時鐘。
“時間已晚，我們回去吧?！?p> 藍凌何沒接茬，尷尬地摸了摸輕柔的腕花，明顯是不打算走。
雪集不解：“不想回去？”
“和你跳舞時，我有一瞬茅塞頓開，領悟到了‘瞬移’?？涩F(xiàn)在讓我再轉(zhuǎn)移回去，不擔保成功率……有可能咱倆直接掉河里?！?p> “交給我就好?！?p> 藍凌何絲毫沒有開心：“我有點怕……”
“怕什么？”
“會長讓我賠那個燈。”
雪集無語：“我和他說?！?p> 藍凌何繼續(xù)找理由：“我還擔心別人會說咱倆的閑話?！?p> “你不回去，情況會更好嗎？”
“耳不聽、心不煩?！?p> “明天后天總會聽到?！毖┘闯鏊男乃迹澳闶遣恢撊绾蚊鎸δ捍ㄏ??！?p> 藍凌何咬著下唇：“我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問，而且當著月詠翔的面，她還會讀心……”
雪集平靜道：“不必擔心，我想，他們二人已經(jīng)把話說開了?！?p> 藍凌何驀地抬起頭：“等等，你是說月詠翔對暮川汐做了什么？你說他們把話說開了，是鬧翻了的意思嗎？最關鍵的是——你怎么知道的？”
雪集逐一回答：“月詠翔的五級下能力是生物電，運用得當則能進行思維控制。我認為暮川汐一開始就沒有被完全控制，我們離開后，他就沒有理由繼續(xù)下去了。加之我故意撤下保護吊燈的‘空間屏障’，會長不得不出面恢復場地。若是他看到暮川汐仍舊被控制，以他心直口快的性格，必然當眾說穿。相對的，暮川汐為避免他口無遮攔，也會盡快把話說開?！?p> 藍凌何聽得激動，眼眸亮閃閃的，語氣居然透某種迫不及待想打人的感覺。
“真的嗎？那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
雪集見她變臉如此之快，不由得擔心。
“文峪和恃迦合并為北方學院，兩校的副會長共舞，無疑是讓學員們摒棄前嫌的表率，從大局上說，不失為一樁美事。你莫要繼續(xù)追究。”
藍凌何的躍躍欲試弱了幾分，嘟囔道：“私人恩怨和兩校團結(jié)怎么能相提并論嘛……”
“月詠翔會和暮川汐共事，兩個副會長間不能因此存在嫌隙，你明白我的意思吧?！?p> 藍凌何老大的不情不愿，但還是要賣雪集人情。
她深深吸了口氣：“好吧，只要控制解除，今天的事情作罷，我就不找她理論了?！?p> “月詠翔能夠通過腦電波感知他人的情緒，你如果和她面和心不和，馬上就會被看破?！?p> “歸根結(jié)底，月詠翔也算是憑本事競爭，她并不是針對我，只是暮川汐對她吸引力太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還應該感到高興才對。更何況我相信汐不會無端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相信他。”
“既然相信，所以——”
藍凌何翻了翻眼睛：“我不會再去視察他們的辦公室了，這還不行嘛?！?p> “說好了？”
藍凌何點點頭，語氣略有調(diào)侃：“沒想到你對月詠翔也挺上心的嘛?！?p> 雪集果然沒接茬，淡淡道：“我會對所有副會長一視同仁，包括暮川汐和蒔羽憐?！?p> 藍凌何聳聳肩，為對他一心執(zhí)著的希爾夫默哀三秒。
雪集側(cè)過臉：“拉住我，我?guī)戕D(zhuǎn)移回去。”
藍凌何上前兩步，下意識牽住他的手，可剛觸碰到就覺得不妥，于是悄悄地從五指挪到掌根再到手腕。
他的手腕比她想的要粗一些，一把只攥住了大半。她以為是雪集身旁有空間扭曲的緣故，于是又用力握了一下，確認這就是真切的觸感。
藍凌何心道：原來沒有看起來那么瘦嘛。
雪集自然不知她的腦回路，好心道：“不用那么用力，我讓你拉住，只是以防轉(zhuǎn)移后站不穩(wěn)?！?p> 藍凌何兀自笑了笑，眨眼之際，兩人已回到舞廳的大門。
夜色蒼藍，圓月上清晰的山脈化作陰影，月暈飄散，星光變得朦朧，夜光交織成片。
“去吧?！?p> 把她送到，雪集轉(zhuǎn)身便走。
藍凌何微怔，剛想問他何不一起進去，即刻回首，他已走出很遠。
金發(fā)飄揚過西服的棱角，高貴的身姿突破夜的空寂。隨著他的腳步，稀疏的雪花在他的周身浮現(xiàn)，簇擁在他的周圍。
“雪集……”
聽到她的呼喚，雪集腳步一頓，側(cè)過臉。
“嗯？”
藍凌何站在星空之下，燈光掩映，湛藍的雙眸旖旎多變，夜下燦爛，明朗若天。
“忘記告訴你了——你還是穿白衣好看?！?p> 雪集停頓片刻便繼續(xù)走了，不知聽見與否。
萬物歸靜，風息霧止，他逐漸沒入彌彌寂夜。
藍凌何用力深呼吸幾次，灌入冷空氣給腦子降溫。待整理好情緒，她登上臺階，一手推開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