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實屬將計就計
暮川汐默不作聲,注視看著吊燈的碎屑所有所思。
月詠翔遲疑了一下,用軟玉般的小手輕輕搭上他的手臂。
“您別多想,他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暮川汐并未接話,自顧自道:“吊燈最初搖擺是因為藍(lán)凌何的力量,繼而雪集用‘空間之力’維持了偏斜角。他們離開,吊燈墜落,順理成章;而會長把邏輯反過來,倒也能自圓其說?!?p> 月詠翔表示贊同:“會長如此甚好,省下了諸多解釋的口舌?!?p> 暮川汐笑道:“你不夠了解他?!?p> 月詠翔一愣:這種情形你居然笑得出來……
而與此同時,只見會長裝模作樣地掏出通訊設(shè)備,隨手按了幾下,將其貼在耳畔,略等幾秒,繼而露出滿臉嚴(yán)肅的表情。
“喂喂喂,是保衛(wèi)隊嗎?你們趕緊去警署看一眼,雪集和藍(lán)凌何是不是在那邊?!?p> ……
“在那里干什么?藍(lán)凌何砸了一盞燈,當(dāng)然是要備案罰款??!”
……
“你問哪個警署?等等,恃迦有幾個警署啊?”
……
“哈?十二個?你們是連鎖的??!”
……
“好好好,你別解釋了哈,那你們就一個一個地去找唄。現(xiàn)在正值北方學(xué)院的成立之際,你們給我認(rèn)真巡邏,看看有沒有不法分子入侵哈?!?p> ……
“能不能等到明天再說——我告訴你啊,藍(lán)凌何砸的這盞燈很貴,更貴,非常貴!抵得上文峪的一棟樓了!完全有可能導(dǎo)致她畏罪潛逃呀!所以你們趕緊給我去找!”
說罷,會長氣哄哄地結(jié)束通訊。
他這一番話無疑給藍(lán)凌何和雪集的消失提供了另一種解釋,許多人都信了,默默為半夜要在偌大的恃迦學(xué)院里定向越野的保衛(wèi)隊員默哀三秒。
還有一部分人覺得此對話有諸多不合理,但看會長如此認(rèn)真而信誓旦旦,便不信也信了。
只有暮川汐等幾個對會長了解頗深之人滿臉尷尬,覺得他這和空氣聊天的技巧……實屬爐火純青,信手拈來。
月詠翔徹底無語:“這是何等臉皮……”
暮川汐苦笑著搖了搖頭:“習(xí)慣了就好?!?p> 月詠翔秀眉微蹙:“這種嬉皮笑臉的不正經(jīng)之人,讓他統(tǒng)管今后北方學(xué)院的大小事宜,只怕會鬧出……欸?”
話到一半,月詠翔瞪大了眼睛。
只見會長隨手撿起了幾個大塊的碎玻璃,看似不經(jīng)意地丟到了被砸歪的燈架旁邊。
隨著他的動作,玻璃渣緩緩飛起,在半空化為幾道閃閃發(fā)光的透明緞帶,紛紛匯聚到燈架周圍。而燈架也仿佛彈性的記憶材料,緩緩恢復(fù)了原本的形狀,一邊徐徐升上半空,一邊收集著不斷飛來的完好無損的水晶球……
不到兩分鐘,數(shù)十萬碎玻璃齊聚一堂,金碧輝煌的水晶吊燈在眾目睽睽之下重新閃爍出燦燦明光。
眾人看得下巴掉了一地。
“太壯觀了吧!”
“我去,簡直是神跡!”
“咱的會長不是人——神得離譜??!”
當(dāng)然,文峪學(xué)院的學(xué)生都見怪不怪了,心道:別說一盞燈了,咱家會長可是連人都能給打散了重裝起來!
會長雙手背后,喜滋滋地沐浴著夸贊之聲。
月詠翔即便見識過類似場面,還是感到震驚。
“他……還是有可圈可點之處的。”
暮川汐道:“人無完人,我們誰都有缺陷,所以日后還要相互包容?!?p> 月詠翔品出他話中的旁敲側(cè)擊:“包容是必須的,只有我們合作,才能共同治理好北方學(xué)院的數(shù)千學(xué)員?!?p> 暮川汐似笑非笑:“很高興我們達(dá)成共識。所以公私分明,你我是同事,日后類似的活動就不需要搭檔了吧?!?p> 他說著便側(cè)過身子,不經(jīng)意地移開月詠翔搭在他大臂上的手。
月詠翔一怔,感覺被軟釘子扎了一下,但仍舊禮節(jié)性地微笑著。
“您這是說哪里的話,朋友之間何必公私分明?!?p> “我認(rèn)可你的工作能力,所以當(dāng)同事我十分樂意。至于朋友——”
“我有哪里不周嗎?”
暮川汐正正地望著她:“我才疏學(xué)淺,沒見識過用‘精神控制’贏得的友誼?!?p> 月詠翔聽他把話挑明,客氣的笑容收斂了七八分:“您是什么時候開始察覺到的?”
暮川汐沒有正面回答:“我聽說東方學(xué)院的會長是集生物系技能于大成之人,她最出名的能力是‘精神全控制’,能操控人的行為,并更改被控制之人的記憶?!?p> “我何德何能敢和她相提并論。”
“的確不能。你擅長用控制腦電波的方式影響旁人,但決定權(quán)仍在對方手中。這次你卻試圖控制我,代替我作出決定——”
月詠翔嬌美的臉孔瞬間繃緊了。
“你的意思是,我對你的所有控制,你都知道?”
暮川汐笑意微冷:“是的,就像解讀指令一樣,一清二楚?!?p> 月詠翔眉毛立起:“所以你假裝執(zhí)行,就是為了耍我?”
“我也想確認(rèn)被控制之人是否會失去記憶,但結(jié)論是不會?!?p> “果然是在耍我——從頭到尾都是?!?p> 暮川汐搖頭:“非也。即便我知道你的控制,也無法百分百招架住。某些時候干脆放任自己聽之信之,反正你也不會做出格的事。”
月詠翔愣住,咬著下唇,滿臉委屈。
“我不懂……您到底是在戲弄我,還是小覷我?”
“都不是?!?p> “那是?”
暮川汐的聲音變得溫和:“我早有聽聞你的處事、你的品格,相處一日,足以認(rèn)定傳言不虛。我相信你對我的感覺是真誠的,不管那是一種什么情愫。所以,我信任你?!?p> 月詠翔咬緊下唇,刺痛的感覺傳來,淚水在眸中打轉(zhuǎn)。
“你很過分,讓我像跳梁小丑?!?p> 暮川汐笑道:“彼此彼此,我不也做了給你伴舞的傀儡,互不相欠。”
“真是毫無美感的形容,把兩支舞全毀了。”
“我也不想,但事實如此?!?p> 月詠翔生怕在眾人面前哭出聲,努力繃著臉孔,淚水已然蒙了厚厚一層。
“也罷,這件事我們平分秋色,我不會再說什么。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p> “你說?!?p> “你真的相信雪集大人和藍(lán)凌何之間清清白白嗎?”
暮川汐停頓了幾秒。
“我相信?!?p> “您回答得不是很有底氣哦?!?p> 暮川汐望向宴會廳的大門,清遠(yuǎn)的眉目間多了幾分深沉。
“如果說今晚我們共同學(xué)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們只能掌控自己的感情,至于對方的,強求不來,越是努力,越是事與愿違?!?p> “既然如此,最后問您一句?!?p> “請說?!?p> “你現(xiàn)在心里只有她,對嗎?”
暮川汐這次沒有片刻猶豫:“是的?!?p> 聽他這么說,月詠翔積蓄的淚珠終是滾落臉龐,美麗的妝容被微微弄花。
“能作為你的同事,僅僅是你的同事,是我的榮幸?!?p> 暮川汐笑著握住了她即將撤回的手。
“今后,請多指教。”
月詠翔擦干臉,瑩潤唯美的面孔少了些許媚意,多了幾分令人憐愛的真誠。
“順帶一提,我沒有說我要放棄?!?p> 暮川汐嘆了口氣:“你的品位很好,但可以更好?!?p> 月詠翔噗地笑了:“既然您這么認(rèn)為,不妨說說誰更好?”
“論人氣,洛伊與你不相上下?!?p> “他好秀氣,像我的妹妹?!?p> “文峪的學(xué)生會成員中,霖喻和艾利克斯都——”
“太丑?!?p> 暮川汐沉吟了片刻,趁機迅速用眼神打量一圈:“凜軒如何?他與你共事幾年,應(yīng)該甚是熟悉?!?p> 月詠翔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差了。
“那個木頭,心里只有雪集?!?p> “再有別的人選——”
正當(dāng)暮川汐頭腦風(fēng)暴之際,旁邊傳來略帶怒氣的女聲。
“翔姐,你說誰是木頭呢?”
月詠翔見希爾夫大步走來,愣了一下,隨后眉眼彎彎地笑了。
“我說的‘木頭’才不是你呢。”
“哦,那就行。誒——”希爾夫登時急道,“不對不對,還有誰心里只有雪集啊?!”
“我?!毕柗虻暮髠?cè)又傳來另一個略少感情的男聲,而且惜字如金,“她在說我?!?p> 月詠翔的臉?biāo)查g紅了,不知凜軒把他們的對話聽去了幾分。
希爾夫這才松了口氣:“呼,我說嘛。沒事哈,凜軒你隨便,反正你存在感很低。”
一身西服的凜軒論樣貌實屬上乘,但他棱角分明的臉孔總是繃著,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哪里低?”
暮川汐心道:我半分鐘前才發(fā)現(xiàn)你在旁邊……
月詠翔笑道:“希爾夫在文峪待了幾年,可如果現(xiàn)在投票,她的人氣在恃迦學(xué)員中還是比你高?!?p> 凜軒嚴(yán)正道:“無妨,雪集大人投我便是。”
希爾夫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頓道:“咱倆之間,他、絕對、會、投我!”
凜軒不再接話,只是嚴(yán)肅的臉孔上似乎寫了三個一筆一劃的大字:“鬼才信”。
暮川汐觀望三人一來一往,覺得自己未來的幾個同事十分有意思。
而與此同時,會長上一秒還挺胸抬頭地喜滋接受夸贊,下一刻,從二層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了什么,拔腿就跑。
眾人趕忙風(fēng)馳電掣地閃開。
會長“噠噠噠”地穿過眾人,一面招呼道:“大家繼續(xù)哦!舞會才剛剛開始呢!”
眾人不解:“您這是去哪兒?。俊?p> 會長笑道:“甭管我哈,你們得勁兒玩吧!惹事了我會來收場哦!”
大家面面相覷,實在不解為啥出了這么多事,他的心情卻格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