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總算有個伴兒
藍凌何緊追兩步拉住他的手：“汐，聽我說！”
暮川汐側(cè)過臉，神色如他的手掌般冰涼。
“還要說什么？”
藍凌何深深吸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相信我，我和雪集什么都沒有，你沒有證據(jù)就別亂想?！?p> 暮川汐冷笑：“你這話本身就是證據(jù)?！?p> “這叫無中生有，詭辯之談?！?p> “事實證據(jù)也有，”暮川汐不咸不淡地瞥著她，“影像資料。”
藍凌何眉梢挑起，神情染上慍色：“月詠翔給你看了什么？”
“沒什么。”
“監(jiān)控嗎？”
暮川汐沉吟片刻：“不，是記憶。”
“她對我的記憶？”
“她去了雪集在恃迦的住所，不料看到你們二人孤處一室。”
“所以呢？”
“恃迦高高在上的會長，無微不至地照料你，七天不離不棄，你覺得這合理嗎？”
“我臥床不起，他在旁邊，自然合情合理……等等，”藍凌何一怔，“你說他照料我？”
“不錯，雪集守在你身邊的時間遠比你想的要長。”
藍凌何抿了抿唇，心道：月詠翔究竟在房門口站了多久……
暮川汐的目光徑直落在她微紅的面頰上，喧騰的心緒再次被激起，格外紛亂。
“根據(jù)月詠翔所言，雪集近期回恃迦的次數(shù)比過去一年都多。這說明什么？”
藍凌何搖頭：“什么都不說明。反倒是你，因為月詠翔的幾句話就來懷疑我嗎？”
暮川汐略微收斂下頜，似乎是點了下頭。
“不是我偏向于信她，而是相信她展示的記憶影像。是否捏造，我身為‘電’的能力者，當然能分辨得出?！?p> 藍凌何咂摸著他們“電”的能力者之間的惺惺相惜，口中愈發(fā)苦澀。
在“信誰”這個問題上……自己完敗。
“可是……我和雪集之間真的什么都沒有?！?p> 暮川汐輕輕一甩手腕，抖開她的五指。
“雪集顯然對你有著不同尋常的企圖，而你坦然受之，態(tài)度親昵。我為此生氣是在表明我的態(tài)度，有何不妥？”
“的確……沒有。”
暮川汐語氣如霜：“那就這樣?！?p> 藍凌何自知無話可談，用力閉了下眼睛：“你走吧，舞會……玩得開心?！?p> 開心。不需要自己。
說罷，她轉(zhuǎn)身便往宴會廳的反方向離開。
暮川汐面向她在月光下曼妙的背影，波瀾不驚地問她。
“你不去了嗎？”
“不去了。”
“你確定？”
藍凌何話音落寞：“被你撂下的我，去了也不過是形只影單，自討沒趣。”
“那可不一定。”
藍凌何腳步一頓：“什么意思？”
“雪集自然會成為你的舞伴——當然，如果他到場的話?！?p> “若他不來呢？”
暮川汐輕輕哼了一聲，面向宴會廳的綺麗燈火大步而去。
“與我無關(guān)?！?p> 藍凌何的眼眸瞬間濕潤了。
她快速閉了閉眼，待到確定不會哭出來，這才緩緩回過頭。
暮川汐雪白的背影已然融入到了燈火之中，無比絢爛。
藍凌何站在橋頭，覺得周身冷風習習，是空氣寒冷，亦是他的余溫散盡。
“鐺鐺鐺……”
舞會的鐘聲響起，那是所有盛裝男女的集結(jié)號。
藍凌何望向自己手腕上嬌媚的天鵝絨花朵，嘆了口氣。
還是去吧。
再怎么不濟……
至少還有個叫魯?shù)碌膱A臉寵物對自己不離不棄。
有個伴兒就行。
.
舞會隆重開始。
富麗堂皇的琉璃吊燈華麗不失典雅，閃亮不失潤澤。透明的晶體散出七彩，融合的顏色旖旎在墻壁上。吊燈下是寬敞的圓形舞池，白玉大理石鋪地，襯得流光溢彩。
一道道佳肴擺在舞廳兩旁的餐桌上，旁邊圍著說笑的男女。玻璃杯的碰撞聲叮咚如樂，恰到好處地響起在音樂的停頓時。
藍凌何站在魯?shù)律磉?，偷眼打量他吃花了的臉，同時不著痕跡地躲開他揮來的小油手。
“喂，我說魯?shù)隆氵€沒吃夠啊？”
“太好吃了，嘖嘖，夠不了?！?p> “都說酒囊飯袋，你究竟幾袋啊？”
“我才不喝酒呢，”魯?shù)陆器镆恍?，“咱家是純純的漏袋子，總也裝不滿?！?p> “你驕傲個什么勁兒。”
“嘖嘖，我能吃呀！你也別愣著，多吃點??！”
藍凌何無語，象征性地吃了幾口，總覺得沒滋味。
她瞥著魯?shù)履堑粼炈频膱A臉，滑稽得想笑，可又莫名有點羨慕。
藍凌何遞過去紙巾，湊在他的嘴邊，大姐姐似地道：“擦擦，像什么樣子?！?p> “誒誒，我是不拘小節(jié)的人，”魯?shù)麓笫忠粨]，“反正馬上又要臟了?！?p> 藍凌何躲開胳膊，這才沒被他甩起來的油滴子濺上。
“形象好不好也就算了，反正你也沒到追女孩的心理年齡。但是——你知道把金魚丟在食物豐富的地方它會撐死的吧？”
“誒呀呀，放心，我有譜的?！?p> “什么譜？”
“菜譜的譜?！?p> “……”
“嘖嘖，再說了，哪條金魚有幸能吃到——”魯?shù)峦喜说姆较蛎榱艘谎郏劬λ查g亮了，聲音放大，“聞所未聞，那蝦和小孩兒的胳膊一般大！”
聽此言，周圍的幾個女生一陣哄笑。她們掃來嫌棄的目光，譏笑的話到了嘴邊。
“沒見識的鄉(xiāng)巴佬——”
可下一刻，一陣寒意讓三人猛地抖了一下，手上端的酒杯險險灑了。
那是藍凌何幽幽的眼神。
三人趕忙尷尬地笑笑，背過身，踩著高跟鞋一溜煙地小跑走了。
魯?shù)陆z毫沒注意到，訝異地比劃了一下。
“嘖嘖，毫不夸張，真的有小孩胳膊那么大！”
藍凌何無語：“你這比喻真是讓人毫無胃口?！?p> 魯?shù)虏挥煞终f，把自己吃了一半的餐盤往藍凌何手上一遞。
“你幫我端會兒啊，我得去拿一只蝦，馬上就回來！”
藍凌何看著七零八落的殘羹，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嘴角：“你把剩飯直接丟掉好不好？”
魯?shù)吕碇睔鈮训負u了搖頭：“怎么能浪費食物？”
“……那你還吃那么多?！?p> 魯?shù)乱晦D(zhuǎn)眼就鉆入了盛裝的人群中，大搖大擺地往巨蝦的方向走，不時用胳膊肘撥開人群。
“麻煩讓一讓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藍凌何瞅著他的背影，眼神在燈光下有些迷離。
大概是自己的錯覺……
魯?shù)潞孟褡兇罅艘蝗Α?p> 不過多久，主餐撤下，音樂響起。
管弦樂絲柔地織出樂曲的底色，鼓點清脆，琴聲描上絢麗的音線。
藍凌何拉著魯?shù)聛淼綍龅年鹘顷戈?，刻意駐足在柱子背后暗淡的陰影之中。
魯?shù)聺M臉不樂意：“我倆在這兒怎么跟耗子似的？”
藍凌何拍了拍他的肩頭：“總比擋在中間人人喊打要好?！?p> “打我們？為啥？”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p> 魯?shù)码m然智商不上線，總不至于傻，閉著眼都能猜出和暮川汐有關(guān)。
“你和副會長吵架了？”
“沒有。才不吵?！?p> “鬧別扭了？”
“算是吧?！?p> 魯?shù)抡０驼０退敉舻拇笱劬Γ骸巴乐氐陌?？?p> 藍凌何嘆了口氣：“你怎么看出來的？”
魯?shù)掠杂种沟剜搅肃阶?，還是保不住秘密，坦白道：“剛剛我擠到會場那邊，看見——”
話到一半，突然一陣喧鬧。
“快看！他們！”
“哇哦！”
“天哪，要不要這么般配！”
“才剛認識不到一天就在一起了？這注定是一見鐘情！”
“那是，要不為什么說是絕配呢！”
聽著如浪潮般迭起的感嘆，魯?shù)掠行擂蔚刈チ俗ヮ^。
“我看見了……他們?！?p> 藍凌何往柱子背后的陰影之外邁出一步，隨后踮起腳，往舞池望去。
她的瞳孔登時一縮。
暮川汐挾著月詠翔的手，來到舞池中央。
隨著他們的到來，準備跳舞的學員們先是一愣，隨后不約而同地撤出幾步，給他們留出最中間的地方。
音樂響起，那是一曲瑰麗高雅的大調(diào)。
暮川汐與月詠翔攜著手，兩人嫻熟的舞姿交織一處，前進、后撤、旋轉(zhuǎn)、跳躍，沒有練習過的舞步卻是無比默契。
月詠翔的舞姿多變而旖旎，時而俯身一改為斜傾，一會兒仰望，一會兒又漫步。玲瓏有致的身材在她的起伏中散發(fā)勝過往常幾倍的誘惑。
暮川汐的腳步果斷迅疾，勝過嫻熟的舞者。他一手放在月詠翔腰間，五指毫不用力，甚是溫柔地攬住她。他仿佛凌度天下的將軍脫下戰(zhàn)甲，英武與豪情蟄伏在眉宇之間，此時置身滿川煙雨，擁著曼妙絕倫的佳人。
隨著步伐行進，二人的身影愈加重疊。白色西服和紫色禮服像纏繞的緞帶欲即欲離、纏綿不舍、交合相隨。
月詠翔的呼吸聲加重，暮川汐撫她更緊。轉(zhuǎn)身一個接一個，他們的面孔僅有咫尺之遙，距離感愈發(fā)稀薄。
藍凌何望著他們，三分鐘，連眼睛都忘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