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鬼子呀!
后來,張文俊成了吳斌的“老大”。
吳斌成了古玩店的一名打雜幫工的小“伙計”。這是吳斌喜歡干的事,能學(xué)點東西,長見識,長點本實。
老板張文俊四十多歲,高個,清瘦,白凈,渾身上下充滿了書卷子的氣息。吳斌直接跟張文俊先提出個條件,來幫忙盯店買賣東西沒問題,自己得跟著學(xué)點東西。
張文俊爽快地答應(yīng)道:“古玩要是細分大概有15類之多,主要分為:陶瓷、書畫、雜項、金石、古幣、青銅器、寶玉石這幾類。你先學(xué)陶瓷吧,陶瓷又分為陶器、瓷器兩項。先學(xué)瓷器,主要是學(xué)青花瓷器,青花瓷器主要是明清的青花瓷器,元青花了解一二便可以了。我先給你拿本耿寶昌著的《明清瓷器鑒定》,你先看著。學(xué)完青花再學(xué)老窯的,就是陶器,行話老窯的,即唐和唐以前的,我那有馮先銘的巜中國陶瓷》。然后,我那還有楊仁愷的《中國書畫》。這兩樣學(xué)會學(xué)精了,你就相當(dāng)可以了。玉石之類的等以后再說吧。”
吳斌聽罷后有點小激動,內(nèi)心期待不已。
在吳斌前,店里還有一位小伙子,叫阿龍,大名廖飛龍,南方人,典型的南方人的模樣,短小精干,就是一雙大的出奇的眼睛讓人覺得怪怪的。好像一對牛眼似的。
第一天晚上,店關(guān)了門,三人外買些酒菜在店里面邊喝邊聊上了。吳斌了解到廖飛龍是這古玩街上的這家古玩店的明面上的傀儡老板,真正的幕后老板是“字畫張”,他解釋說,一來是他外面事多比較忙,二來如果他處在臺面上的話,好多事不太好辦,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吳斌也沒有深想,不管是給阿龍打工,還是給張文俊打工,反正自己都是個打工人,只要能漲本實,學(xué)來真知識又能漲些見識,自己便心滿意足了。阿龍結(jié)婚了,在外面租的有房,就安排吳斌夜里守店。在店里面住省了房錢,吳斌挺樂意的,比那跑快遞住的大多了,環(huán)境強多了也舒服多了。
酒喝到微醺后,張文俊講起了他“畫張”的名號,講起了他人生中干這行的第一擋大買賣:“是個外商,在賓館的套間里面進行交易,對方帶有個“掌眼”的,當(dāng)然是個中國人。得空先與那“掌眼”之人攀談閑聊了幾句。對方問我:師從何人?我便老實答到:師從玄彬恩師。沒想到啊,真沒想到,我倆同門師兄弟!后來,也不知怎么搞得!拿出一張畫來,便說:過!拿出一張畫來,便說:過!就這樣,第一次,我便一下子賣出了五六張的畫…”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說的都是些假名畫,贗品!吳斌還在心底犯嘀咕:“既然都是同門師兄弟,豈有相互不認(rèn)識的!”
古玩街一天到晚的也沒有幾個人來逛的,禮拜六禮拜天才會多來些閑逛的人,買東西的就更少了。阿龍剛開始半個月一個月的來一兩趟,后來,三五個月都難見他一面的。吳斌見怪不怪,反正工資不少,吃喝不缺的,落得個清閑。沒事看看書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的,要不聽聽老客戶和隔壁的老商戶們胡吹瞎侃的…漸漸地他也明白了一些,這店里面除了幾個殘的有修過的明青花瓷罐外,幾乎所有的東西都不算什么好的東西。讓吳斌非常納悶的事是:就自己知道的一點皮毛知識,看這青花瓷器老不老舊不舊的?別提什么“火石紅”、“氣泡”的了,也不說青花料在釉面下的暈散了,光看那老瓷器給人古樸的感覺就夠了。跟著感覺走,沒錯的!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吃藥”買了贗品!甚至是干這行多年的老手都經(jīng)常地“打眼”。“玩了一輩子的鷹,最后被鷹啄瞎了眼睛”的都大有人在呀!這說明了什么呢?這往往都是人們自己心中的貪嗔癡在作祟罷了。
有一天上午,店里面進來幾個人。領(lǐng)頭的是位矮個子老頭,穿著打扮十分得樸素,四周簇?fù)碇幸慌?,都四十來歲,都穿著非常得樸素,但是瞧一眼便知都是些有文化有素質(zhì)的人,非一般二般之人。他們圍觀了一會店里的一尊德化窯白瓷觀音菩薩的站像,只聽那像老農(nóng)民般的老頭連說兩聲的“可以”,周圍的人都連忙地點頭。然后一行人就離開了。
吳斌聽阿龍講過,這尊德化窯的白瓷觀音是從陜西地攤上淘來的,搭了兩件東西,一共花了800元,但是在店里竟然標(biāo)價18萬。雖然說東西買來的不貴,肯定是新貨,但是吳斌和那老頭的感覺一樣,都認(rèn)為不錯的。那尊德化窯的白瓷觀音站像,瓷白的仿佛玉質(zhì)一般光滑透亮,觀音的“開臉”非常的漂亮,慈眉善目的。
吳斌個人認(rèn)為“古玩”不管新舊的,只要給人帶來了美的感受,便是好東西,便值得收藏,“秦磚漢瓦”那道是老,給人不了一點的美感,便沒有必要收藏的。吳斌想不明白也搞不懂的,為什么人們總是追逐那“老的”,而不去追求這“美”呢?古玩收藏界講究追求的“真善美”,吳斌個人認(rèn)為“美”應(yīng)該排第一的。
下午,隔壁的黑胖子大老王神神秘秘的進來,悄悄地問吳斌:“知道上午來的是誰不?”沒等吳斌回答便自個興奮地?fù)尨鸬溃骸爸啦唬大學(xué)的著名的X老!”說完話看了一眼瓷觀音的價格簽后對吳斌說:“你們老板太黑了,問一問,5萬賣不賣?有的是人買了去贈送給那X老的。”別說X老了,就是那X大學(xué)都已經(jīng)震撼住了吳斌。吳斌打電話問了問阿龍,阿龍一口回絕了:“你就說,老板說了的,18萬!少一分也不賣!”黑胖子大老王悻悻地走了。吳斌心想:如果自己能有5萬的話,也會買了德化窯白瓷觀音去送給那X大學(xué)的X老的。X大學(xué)呀!
又過了大半年的,一天半夜里,阿龍突然急匆匆地來了,忙著收拾自己的一些物品,吳斌警覺地問他,阿龍瞪著那對讓人感覺怪怪的“牛眼”看了好一會吳斌后說道:“哥我,準(zhǔn)備不干了,回老家去,走人了。你最好也別干了…”
吳斌忙追問原由。阿龍又瞪大一雙“牛眼”瞧了一會吳斌,悄聲地說:“不知道的最好!那張文俊在外面干的一些事。他還帶有黑社會性質(zhì)的…”
“他不是說前幾年的,他的家人被黑社會綁架了,向他索要50萬贖金的…”吳斌忙說道。
“你也是幼稚!他的家人被黑社會綁票了,就說明他不是黑社會了?你知道不?咱們古玩圈里私下的都偷偷地叫他啥一一鬼子張!”
“鬼子!鬼子張???”
“他不是中國人…”
“不是中國人!?”
“他原來是咱中國人,現(xiàn)在不是了…外籍華人…”
吳斌終于明白了:哦!原來是個鬼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