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怒砸水缸

　　大清早的，剪娃子的奶奶和她兒子祿貴吵起架來了。

　　只聽剪娃子的奶奶惱怒地罵到:“不是你當(dāng)年點(diǎn)篝火時，著了那狐貍精趙冬菊的道，干了那鉆蘆葦蕩的丟臉破丑事，老娘現(xiàn)在早搬回了城鎮(zhèn)上，可以天天泡在那茶館里，喝著茶打著小牌?，F(xiàn)如今困死在這破地方，還得天天受你們的窩囊氣…”

　　祿貴近幾日也惱火的很。剛剛當(dāng)上大隊書記不久，屁股還沒焐熱乎嘞便接連發(fā)生鬧心的事。

　　首先是接群眾舉報老混混丁寶山在家中偷偷地集眾耍錢賭博，便派民兵連長顧建國帶人去抓賭。顧建國帶幾個民兵來到丁寶山家撞門闖進(jìn)去卻發(fā)現(xiàn)只有丁寶山和幾個老頭老太太躲在被子里，頭頂著被子亮著手電筒在玩長牌(一種“上大人、孔乙己”的紙牌)。里面赫然竟有祿貴的媽剪娃子的奶奶。幾個上歲數(shù)的老頭老太太你能拿他們怎么辦，顧建國只是沒收了賭博工具和錢財便回大隊部交差。這事讓祿貴非常地尷尬和惱火。

　　剛剛才發(fā)生了麻三碾死人的事，還在等上面處理意見呢，自己的父親湊什么熱鬧跳出來搞什么封建迷信占卜。瞎明算命，那是因為他是殘疾人又孤家寡人一個，大隊干部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今天早上過來只是和父母親交待兩句，以后行事說話小心些別在給自己添亂。母親那爆脾氣臨老了也沒見收斂多少，一說便蹦將起來，還又扯上自己的媳婦趙冬菊說事。便梗著脖子頂撞地回了母親一句:“你在哪里賭博都犯法，盡提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干什么呢？”

　　剪娃子的奶奶一提起兒媳婦趙冬菊，心底那個氣呀不打一處來。在省城的大兒子富貴剛想和媳婦鬧離婚，馬上小村傳遍了大兒媳婦在單位搞破鞋的事?；厥欣锕ぷ鞯男鹤訅圪F結(jié)婚幾年沒生兒女，剛在醫(yī)院查出是壽貴的原因:精稀外加死精，馬上小村又傳遍了壽貴得了那稀罕的病。這些還不都是從趙冬菊那張破嘴里漏出去的。家丑不可外揚(yáng)，這個趙冬菊她是見不得我們老劉家好呀。見祿貴還護(hù)著媳婦趙冬菊說話，氣得老太太拾起一根粗木棒追打起祿貴來:“我打死你這個不肖的劣畜”。

　　那時候在小村每家每戶的宅基臺上都會放一口半人多高的大水缸。小村人從村北頭深井里汲水上來用木桶挑回家倒入大水缸中，方便自家平常淘米洗菜飲用。

　　劉祿貴見母親來勢兇兇便繞著大水缸轉(zhuǎn)著圈兒地躲。剪娃子的奶奶是小腳奶奶，當(dāng)然追趕不上兒子，氣得老奶奶隔著大水缸掄起大木棒朝兒子狠狠地砸過去，劉祿貴趕緊躲避閃遠(yuǎn)開去。大木棒狠狠地橫掃到缸體上，“叭噠”一聲，大水缸破裂成好幾塊癱塌倒下去?！皣W啦”一聲，滿滿的一缸清水瞬間傾瀉而出流得滿臺全濕。

　　剛剛還遠(yuǎn)遠(yuǎn)探頭觀望的鄉(xiāng)鄰見這陣式都慌忙趕過來，有搶奪木棒的，有勸拉住剪娃子奶奶的。

　　隨著大水缸轟然癱塌倒下，蓋在大水缸口上的木制大圓缸蓋也應(yīng)聲落地，它兀自轉(zhuǎn)著圓圈地直奔劉祿貴而去。因為沒提防，劉祿貴躲閃不及，被大缸蓋撞一趔趄，顯得狼狽尷尬極了。

　　見眾人圍攏過來，劉祿貴便想鞋底抹油一一開溜。離開前還不忘義正言辭地大聲說道:“政府三令五申地強(qiáng)調(diào)，禁止賭博，賭博犯法。今后再發(fā)現(xiàn)誰在賭博，直接叫來公安逮捕法辦！”

　　說完話，他便一低頭大步流星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