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翎心里一窘,沒有回答,只是取耳墜的動作稍快了些。
又覺得自己默不做聲會讓氣氛變僵,便不著痕跡地問起了旁的事:“客人都走了么?”
言軻道:“有的走了,有的還在行酒令?!?p> “那你不用再去陪陪他們?”
“還讓我陪他們喝?”言軻起身走到伏翎背后,望著銅鏡里的嬌顏,嘴角滑過一絲別有深意的笑,“你是不是想讓我喝醉?想讓我醉得……不省人事?”
“不是?!狈岬偷头瘩g道。
她只是沒話找話,隨口一問。不過,他若真醉得不省人事,倒還好了。
言軻抬手幫她卸下云鬢間的一支紅瑪瑙珠釵,明知故問道:“那你還在這磨蹭什么,嗯?”
伏翎暗暗白了他一眼,利落地卸去珠花釵環(huán),起身走到一旁背對著他,低頭去解自己婚袍上的絲絳。
言軻目光追隨著她,見她一層層脫下喜服,不由得心頭一熱,一股熱潮驟然襲遍四肢百骸。
伏翎將喜袍搭在衣桁上,旁若無人地爬上了榻,在里側(cè)睡下,拉過錦被來蓋好。
言軻唇角勾了勾,上了榻側(cè)著身子躺在伏翎旁邊。見伏翎安然地閉著雙眼裝睡,嘴角的笑意越發(fā)濃了。
伏翎雖是閉著眼,也能清晰地感覺到言軻正在盯著自己。
他怎么也不熄燈,也不睡,只這般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做什么?
一時間,伏翎的心又亂跳了起來。
“就這樣睡了?”言軻低柔的聲音似一縷潮濕的暖風(fēng)鉆入耳內(nèi),刺撓得她渾身發(fā)酥,“不知道新婚之夜要伺候夫君就寢么?”
“不知道。”伏翎驀地睜開雙眼,一對烏亮的眸子直直瞪著面前一臉傲然的男人,紅唇一噘,“你愛睡不睡,我要睡了。”
如此嬌嗔模樣,言軻還是頭一次見,目光凝在她那一點(diǎn)櫻唇上,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
未作多想,他一低頭,牢牢啜住了那兩片令他心旌搖蕩的唇。
伏翎頓時屏住了呼吸,閉上雙眸,兩手揪緊了身下的錦褥。
不知過了多久,言軻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有了異樣,好似全身的氣血都在五臟六腑間狂竄。
他想到了孟楠思先前說過的話。
不能……不能在繼續(xù)了。
他神智仍然清醒,從心底默默提醒自己。
可眼前嬌花一般的人兒直教他難以自持。
今晚是他新婚之喜,如此良宵,他不想辜負(fù)。
一向無比自律的他,今夜想放縱一回,不計(jì)后果。
于是,他復(fù)又吻上了伏翎的臉頰,修長的手指挑開了她的衣襟。
伏翎靜靜地躺著,感受著他溫?zé)岬臍庀A著淡淡的酒香縈繞在自己臉際,全然不知所措。
她努力去回想繡姑教過自己的話,可不知怎的,還沒等她多想,言軻忽然停了下來。
緊接著便聽見他翻身下榻,大步走出了臥房。
伏翎驚詫地張開眼,坐起來探著身子往外瞧。
他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出去了?
難道是怪自己沒有伺候他?可是自己……真的不會?。?p> 伏翎輕輕抿著嫣唇,一時百般滋味雜糅在心頭。
而她不知,言軻出了房門后,便克制不住吐出一口血來。
他用衣袖揩去血漬,一手捂著胸口疾步奔向后院門外。
守門的護(hù)衛(wèi)見了,驚道:“家主……”
言軻強(qiáng)忍著不斷往上翻涌的血腥氣,低聲吩咐:“去找孟大夫,讓她速去玉梨苑。順便叫人給我備車,在東側(cè)門等著,不要驚動別人?!?p> “是!”護(hù)衛(wèi)應(yīng)諾,飛身離開。
言軻此時血?dú)饪裼?,不宜使用輕功,只好大步走向側(cè)門。
且說姜眉因無法進(jìn)來后院,又沒能尋到單獨(dú)與言軻見面之機(jī),不甘心就此罷休,便趁著有客人離席人來人往忙亂之時悄悄地往別的庭院去了。
夜深人靜,國公府樓宇幢幢庭院深深,走了好半天也不知哪里可以通往新房。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掉頭往回走時,忽然瞥見前方不遠(yuǎn)處的廊廡下有個高大的白色人影匆匆行過。
借著廊檐下的燈光,她清楚了那道側(cè)影:是他!
姜眉心下暗喜:看來是上天要給自己這個機(jī)會!
她提著裙子快步追了上去。
馬車已在東側(cè)門外候著了,車夫等言軻登車坐穩(wěn)后,便快馬加鞭馳向玉梨苑。
姜眉見了,急忙跑至停放車馬之處,坐上自家馬車,命車夫不遠(yuǎn)不近地跟著言軻。
言軻趕到玉梨苑時,孟楠思還沒過來。
他自己便先脫了衣裳,下到水池中,閉目凝神,靜心坐著調(diào)理氣息。
夜里,園中很靜,只能聽見清泉流入池中的泠泠水聲和草木間此起彼伏的蛐蛐聲。
新房里,伏翎沉吟良久,心里漸漸有些不安起來。
他到底為何突然一聲不吭地出去了?
照理,無論為何也應(yīng)該跟自己說一聲才是啊。
莫不是生自己的氣了吧?就因?yàn)樽约翰欢藕蛩?p> 伏翎想來想去也沒弄明白,干脆穿上外衣也出門去了。
她要看看言軻到底做什么去了。
她一路走出后院,沒見著人,又穿過一個天井,出了月亮門,碰見了正在練功的奚嵐。
“嫂嫂,你怎么出來了?”奚嵐看見一身喜袍的伏翎走過來不由大吃了一驚。
伏翎還不太認(rèn)識奚嵐,聽了她對自己的稱呼和她的年貌,大約猜出了她的身份,見四周無旁人,便直言問道:“我來找你師兄。”
奚嵐一聽,更是一臉驚訝:“師兄?他不是早就去洞房了嗎?”
伏翎低了低頭,掩去心里的尷尬:“他剛才有事出來了,你沒碰見他么?”
“沒啊,他若是要去前院,定會路過這里的,可我一直在這里練功,沒看見他過來?!?p> 伏翎聞言,往左右看了看:“我去找人問問。”
奚嵐忙道:“嫂嫂,前面廳堂里還有客人,你穿著喜服去叫他們看到了不好,我去找人問?!?p> 說著轉(zhuǎn)身便要去尋人。
恰在此時,一護(hù)衛(wèi)從一側(cè)的屋檐飛身下來,對伏翎抱拳:“夫人,家主去玉梨苑了,讓我等不要驚動別人。”
“這么晚了去玉梨苑有何事?”伏翎疑道。
護(hù)衛(wèi)稟道:“家主讓人去請孟大夫了,應(yīng)該是身上有些不適?!?p> 身子不適?伏翎翠眉一顰:他哪里不舒服么?
“我去看看他。”伏翎說罷,便面朝玉梨苑的方向走了幾步,欲要使出輕功。
奚嵐急忙上前道:“我和嫂嫂一起去?!?p> “你會輕功嗎?”伏翎側(cè)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