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我再問你一次,如果我沒死呢?”
事已至此,凱文果然再沒有說任何多余的話,而是直入主題,毫不掩飾的回答道:
“「終焉之律者」是文明接受了所有考驗后才會降臨的…崩壞給予文明最后的試煉,即便你的意志力和靈魂真的堅韌到讓你能暫時抵抗住你體內(nèi)「終焉之種」覺醒時帶來的侵蝕,你也依然會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p> “比如?”
“如果「終焉」的種子在你體內(nèi)一直處于發(fā)芽的狀態(tài),會不斷加速這個時代其余「律者」的降臨,直至「終焉」真正降臨的那一天?!?p> “那種情況下,人類還有多少時間?”
“我不知道,但不會很久的?!?p> “……”
艦長略微停頓,隨即便以稍帶沉重的語氣堅定的回答道:“我有覺悟,我會在那之后……”
“不?!?p> 聞言,男人搖了搖頭,“枝,盡你所能活下去吧,剩下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p> “你要幫我?”
“我沒有這么說,但讓你活下去與我的計劃進程并不沖突?!?p> 說完,凱文就此沉默,看來即便對方是自己,他也完全不打算透露更多的信息。
但對于凱文的行動,艦長還是能猜到一二。
他作為「蛇」,帶著他的組織在這數(shù)千年來一直隱藏在世界的暗面,忠誠的執(zhí)行著某項計劃。
當年在察覺到自己踏入古埃及的土地上后,凱文很快就跟他培養(yǎng)的勢力在將托勒密王朝拋棄之后銷聲匿跡,似乎完全不希望自己發(fā)現(xiàn)任何和他的組織有關(guān)的消息。
或許他真的不想讓自己受到牽連,但更多的,可能是因為他所執(zhí)行的計劃并不會被他眼中和愛莉希雅同一立場的自己所認同吧…
還有他出現(xiàn)在這片量子之海里的原因,仔細思考的話,艦長依然能從記憶中捕捉到些許線索,但現(xiàn)在他不能將精力放在這些事上面。
從決定回去的那個時候,他就在大腦中一遍又一遍地模擬著自己回到之前任何一個時間點時,應(yīng)該作出怎樣的應(yīng)對策略。
這是僅僅只有一次的機會,他絕不能失手。
在確定故友已經(jīng)做好準備之后,凱文抬手往下一揮,在二人不遠處撕出一道奇異的裂縫之門,“信標我已經(jīng)為你設(shè)好,發(fā)動「空無之痕」的第一額定功率,你就能離開這個世界泡,重新從量子之海的底層前往我們的世界,希兒·芙樂艾會替我為你指引方向?!?p> “你呢?你不打算離開量子之海嗎?”
“你無需試探,如你所見,我現(xiàn)在無法離開這里,但我依然會為你提供必要的支援,出發(fā)吧,枝?!?p> “……”
既是如此,二人間再不需要多言,一旁的蝴蝶小姐也不敢怠慢來自「蛇」的命令,撲騰著翅膀就再次飛落到了艦長肩頭:“枝、枝先生…”
“嗯,有勞你帶路了,希兒。”
“好的,我會加油的!”
說罷,艦長和面前同他一樣跨越萬年歲月走至今日的,已是唯二的故友最后對視了一眼,那雙冰藍色的雙瞳,依然透露著和他剛來時一樣的堅定,毫無改變。
如果自己活下去,也許有一天,會迎來和他再度并肩…不,也許會迎來和他敵對的一天吧,但即便如此———
凱文·卡斯蘭娜,依然是他的朋友。
“小葉,拜托了!”高舉手中散發(fā)著強烈光輝的漆黑劍刃,艦長的身體逐漸被某種奇特的紫色粒子光芒所覆蓋:“第一額定功率,發(fā)動!??!”
和這命令下達的瞬間一同,艦長手中的劍刃分化為強烈的光芒纏繞住少年的身體,艦長本人隨后亦化作一道殷紫的光流騰空而起,在空中掠過一道弧線后毫無猶豫地沖入了那道一旦踏入就再也沒有回頭機會的裂縫當中。
“赫克托耳知道王國終將陷落,阿喀琉斯也明白自己正在走向死亡———”
“但他們依然義無反顧地踏上了戰(zhàn)場———”
“在這個從一開始就注定是悲劇的故事里,沒有一個人曾為此猶豫或動搖過———”
轉(zhuǎn)頭望著遠處的那棵櫻花樹,男人伸手接住了一片飄落在他手心里的半透明櫻花花瓣。
“愛莉希雅…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他會這么做了?!?p> ……
……
自某片肉眼無法觀測到具體模樣的,閃耀著無數(shù)星光卻如死寂一般的海面之下,靠著某位蝴蝶小姐的指引,一縷微小的光點穿過無數(shù)世界泡所組成的群星,往“?!钡钠矫嫒偕?。
“枝先生,您還好嗎?”光芒之內(nèi),和艦長一同穿梭于量子之海,為他指引前路的蝴蝶小姐關(guān)心的問道。
“嗯,謝謝希兒,我還堅持得住,剛剛和他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恢復(fù)一些力氣了?!?p> 少年和「蛇」之間太過復(fù)雜的事情她聽不明白,她也不敢亂問,但她還是能聽得出來,枝先生現(xiàn)在在做的事情,對他來說非常危險。
她能感覺得到,枝是個愿意為同伴做出犧牲的善良之人,就她的立場來說,她也不希望枝真的遭遇不幸,可她不能阻止對方。
她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也知道這樣是在玷污對方的決意,因此,她只能盡量做好自己能做的事,也即,帶他平安離開量子之海。
而在或許是最后一面的這段同行中,她也希望,自己能夠多了解一點對方的事,盡量讓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更加完整,她希望自己能記住對方。
“枝先生的身上,總是給我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呢…”
“嗯?”
“??!對,對不起,我只是…真的覺得很熟悉。”
“呵呵,沒關(guān)系,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哦?”
“哎???真的嗎?”希兒驚訝的問道。
“嗯,雖然不確定希兒和我是不是來自同一個世界,但…就算不是,或許在我們各自的世界里,我們也認識同樣的某個人呢?”
“是類似,平行世界里的同一個人的那種感覺嗎?”
“哈哈…沒錯,就是那樣,很奇妙,不是嗎?”
“嗯!的確…那樣,也很好!”
和艦長的交談中,被少年的話語引導(dǎo)著,希兒不禁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思來想去,她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個,枝先生!”
“怎么了?希兒?”
“您剛剛說,我們或許認識同一個人,那個,那您…認不認識一個叫布洛…呀啊!它們來了!!”
“什么?它們?”
就在希兒發(fā)出警告的幾秒后,數(shù)道黑影自量子之海的洋流中現(xiàn)身,朝黑暗中掠過的那道星光包圍過去。
“崩壞獸?”
“不是!”
望著那些朝自己和希兒全速接近過來,全身都是不詳?shù)陌底仙胪该鞯纳碥|中顯露出某些“東西”的圣殿級崩壞獸,艦長握緊了手中的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