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西琳的,可是怎么會…”
琪亞娜看著手中的戒指,突然發(fā)現(xiàn)那戒指的內(nèi)側(cè)似乎刻著什么字,可未等她仔細(xì)去看,痛苦的哀嚎和求救聲就開始不斷的從某個方向傳來。
琪亞娜沒工夫多想,只好先越過雜亂的通道,大步向過道盡頭跑去,一路上,她盡看到些諸如試管一類的廢棄的試驗器具,還有各種垃圾跟碎石。
“哈啊!哈??!到底,出什么事了???”
琪亞娜喘著大氣,腳步卻沒有絲毫放緩,與之相對的,回蕩在這棟建筑中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那凄慘的哀嚎聽的人揪心無比,如果可以的話,琪亞娜甚至想現(xiàn)在就捂住耳朵,但她不能這樣做。
但當(dāng)琪亞娜終于跑到一處明亮點的地方,她卻透過通道一側(cè)的玻璃墻板看到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幾個人正在房間里來回走動著,看上去很是緊張忙碌,那之中,有兩個男人她尤為眼熟。
“那兩個人,是巴比倫塔里的…”
在巴比倫塔通道的分岔口那里,對西琳和其他實驗體肆無忌憚施加暴力的,那兩個研究員,此刻,就在那幾個人當(dāng)中。
“繼續(xù)!繼續(xù)往房間里加入崩壞能,就要成功了,就要成功了!”
那個戴眼鏡的研究員一邊望著屏幕,一邊用近乎瘋狂的語氣重復(fù)著這句話,而很快,更加凄慘的哀嚎開始回蕩在這棟建筑當(dāng)中。
“西琳???難道說…”
琪亞娜沖進(jìn)房里,定睛往那人的電腦上一看,上面的畫面只一瞬就讓她感到強烈的窒息,她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眼前沉重的景象幾乎就要將她擊倒。
那屏幕上,一個女孩正被牢牢綁在某個房間的實驗臺上,她的身上已經(jīng)布滿了暗紅色的崩壞能脈絡(luò),頭頂上青筋暴起,金色的雙眼中布滿了駭人的血絲,眼角也開始流血。
“住手!你這混蛋!快住手?。?!”
琪亞娜厲聲喝止,對方卻視她為無物,無奈之下,琪亞娜只好記住上面的數(shù)字,往畫面中的房間跑去。
「是這里!」
透過高強度的防爆窗,琪亞娜看到了正被綁在試驗臺上胡亂掙扎的少女,她想開門,可這道足足有五層強化合金制成的房門卻死死鎖著,上面還貼滿了一個又一個的警告標(biāo)識。
“可惡!開門,給我開門!嗬啊?。。?!”
情急之下,琪亞娜一腳猛的踹在隔離門上,按理說,作為女武神的自己一腳下去最起碼也能讓這門凹進(jìn)去一些,若是真的發(fā)動女武神的力量,使出全力,幾下就絕對能把這門給踹爛,可無論她現(xiàn)在如何攻擊,這門卻始終完好無損,紋絲不動。
「難道說,不只是人,連場景都不能干涉嗎…?」
聽著不斷從里面?zhèn)鞒龅膽K叫,琪亞娜憤憤的一拳砸在隔離門上,隨后又松開拳頭,雙手無力的垂落下去。
她拖著沉重?zé)o比的身體,走到防爆窗前,充斥在房間里的高濃度崩壞能持續(xù)折磨著試驗臺上的少女,超乎常人忍受極限的痛苦讓她已經(jīng)變得瘋癲。
在持續(xù)的掙扎下,西琳被捆縛著的四肢已經(jīng)被勒破了好幾處傷口,但那些韌性極好的綁帶也開始一個接一個的被扯斷。
被過多的崩壞能侵蝕至無可挽回的地步時所帶來的身體上的異變…肌肉力量變強就是其中之一。
就跟使用「圣痕」的力量獲得強大身體素質(zhì)的女武神一樣,被崩壞能侵蝕的人,也會有類似的表現(xiàn)。
然而這種異變的發(fā)生,同時也在向外界傳達(dá)著另一條非常不幸的消息…
已經(jīng)…為時已晚。
而從那些破損的傷口,崩壞能可以更進(jìn)一步加速對生物體的侵蝕,傷口上傳來的劇烈的灼痛讓少女最終慘叫著從試驗臺上滾了下來。
“嗚————好疼…好疼…誰來,救救我…救救西琳————”
五臟六腑如有千蟲噬咬,皮膚四肢似被萬針穿刺,少女在地上痛苦的來回翻滾著,她撕扯著自己原本蓬松光潔的長發(fā),胡亂往自己臉上劃著…沾血的指甲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紅印乃至傷痕。
“好疼!好疼好疼!救救西琳,貝拉…媽媽…小枝…?小枝…你在哪里?救救西琳…西琳想見你…西琳好想你…”
持續(xù)釋放著高濃度崩壞能的實驗室里,回蕩著少女無法再得到那名字主人回應(yīng)的呼喚。
或許是因為有光亮的緣故,朝著琪亞娜所在的地方,西琳一點一點爬著,琪亞娜緊閉著被淚水浸滿的雙眼,不忍直視窗內(nèi)的慘象。
她聽到西琳用近乎絕望的聲音呼喚著艦長的名字,但,艦長現(xiàn)在卻不在這里…
「艦長…你在哪…?求你了,救救她…」
琪亞娜在心里反復(fù)懇求著,希望那個人能出現(xiàn)在這里,改變這一切…
她不知道在那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才會演變到如今這種慘狀,這一定不是那時的艦長想看見的。
少女身上的洋服早已沒有了之前的精致,如今只剩殘破不堪,纖細(xì)玲瓏的雙手如今已磨破了好幾處傷口,沾滿了血跡和臟污,以及崩壞能的網(wǎng)格狀脈絡(luò)。
甚至在剛剛的掙扎中,少女有幾個手指的指甲已經(jīng)向上翻了起來,黑色的濃血從指尖流出,又在爬動的過程中不可避地沾染到洋服上,看上去十分駭人。
“救救西琳…小枝…小枝…”
當(dāng)西琳終于爬到那片光芒所在的地方,她卻只摸到一扇冰冷的隔離窗,視覺已經(jīng)由于崩壞能的侵蝕而變得模糊,而那里,什么都沒有。
“騙子…騙子…你這個騙子…你明明說不會再有人欺負(fù)西琳的…你明明答應(yīng)西琳,要幫西琳找到媽媽…你這個騙子…”
琪亞娜與西琳如今只有一窗之隔,她低著頭,聽到西琳絕望,痛苦著,在生命將盡的時刻用僅剩的氣力咒罵著那個給予了她救贖,給予了她溫暖和愛意,給予了她與母親再次相見的希望…最后又在她面前將那希望無情奪走的少年。
「……?」
「是這樣嗎?」
「真的…是這樣嗎?」
“這聲音是…?”
被意料之外的聲音牽動著,琪亞娜抬起頭,望向僅和她隔著一扇窗的可憐女孩,淚水也隨之開始從湛藍(lán)的眼眸中止不住的滑落。
不知為何,此刻的琪亞娜,居然聽到了少女最后臨死前的自問,聽到了少女徹底絕望前的心聲。
她看到在意識將要被肉體無法忍受的痛苦徹底擊垮前,西琳的腦海中,閃過她遇到那個人之前的日子…
她想起了那些穿著體面卻冷酷無情的大人們、想起了那日復(fù)一日不見盡頭的實驗,想起了每天都要忍受的堪比酷刑的痛苦與折磨…
在那片只有純白的雪原中,在那座冰冷的鋼鐵巨塔里,咬牙茍活著度過生不如死的一天又一天…
每天從幸福的美夢中睜開眼時,馬上迎接她的就是新一輪的噩夢,而自己能做的,唯有忍受,以及為自己那些在絕望中痛苦死去的好友親手合上雙眼…
然后,等待著她們像再普通不過的垃圾一樣被大人們一臉嫌棄的拉走清理掉。
「原來是這樣啊——」
“嗚…咳嗚,嗚嗚嗚…對不起…小枝…對不起…”
啪嗒、啪嗒…
淚水自少女可怖的臉龐滑落,滴在她滿是血污的雙手上,西琳哭泣著,在絕望的咒罵后又自言自語著,向那個人道歉。
“嗚嗚嗚…對不起…小枝…嗚嗚嗚…”
在自己生命的盡頭,在這來的太晚的,絕望與痛苦的終點,西琳好像終于明白了…
「———原來自己,從未自那個噩夢中逃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