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走廊的腳步聲吵醒,頭好痛。
前天加了一夜的班,只睡了三個小時就又要起來開會。
“沒辦法,老總的會不能逃啊”
咱們這位老總也是真能說,這會議從早上開到晚上,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你又要等海外分部消息,他不能回家只能又在公司里瞇了一會兒,等來的卻是噩耗。
“多彩皮膚又出問題了!”
“這些偽君子!還以為我國像曾經(jīng)那樣落魄,又想騎在我們頭上耀武揚威!我們不能輸!”
老總看起來休息的不錯,嗓音恢復(fù)了嘹亮,這位女子不簡單啊,怕是練過美聲。
“今天解決不了!我們就不走了,退一次我們改一次,退幾次改幾次,我們來扳扳手腕!我國的大好男兒不能輸!”
你聽著聽著眼淚就開始涌,立刻就被抓住了
“很好!”老總拍拍你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你揉著眼淚低著頭沒有回答,看著仿佛真的動了感情。
另一側(cè)有人拍拍你的肩膀,熟悉的嗓音呼喚,你順勢跟著他走了。
坐在走廊里你望著滿墻的電子時鐘,上面掛著十六個國家,年月日清晰,而另一側(cè)的墻壁上是身材曼妙的畫中女子,身上的我國傳統(tǒng)服飾已經(jīng)被改的面目全非,變成了一件誘人的特殊用途服裝。
為了修改“她”和“她”的“姐妹”,你超越了自己超越了996,已經(jīng)有二十天沒有回家了。
“喝口水”組長拿著紙杯走過來
“謝謝”你乖巧的雙手接過。
“喝舒服了繼續(xù)工作”組長給你一個奇怪的微笑就轉(zhuǎn)身了。
你抱著水杯,你明白這個令人不適的微笑的含義,但是不明白為什么是在這個時候。
又加了一天班,你終于坐上地鐵,打開“福福寶”看一眼存款。這點錢在這座城市什么都不是,但在老家卻是能蓋一層樓了。
“離家的目的是為了更好的回去”
剛剛來到這里時你對這句話嗤之以鼻‘自己出來就是不想回去!’想要在更廣闊的天地冒險,獲得可以夸耀的成就。
而現(xiàn)在呢?
你打開家族群,母親這個時間已經(jīng)睡了,你滑動屏幕看之前的聊天記錄。
又是那個堂哥,母親又拿他說笑話了。
他是家里蹲,吃父母養(yǎng)老金,還打過架差點把房子賠進去,在大城市出生卻混的不如盲流。剛開始的時候你不太喜歡聽,因為你對那個堂哥印象不錯,他喜歡看書說話有一些道理能讓你信服甚至崇拜,他的瀟灑是你出來闖蕩的原因之一。而母親也好像很“喜歡”他,總和你聊堂哥的事。
你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規(guī)律,每當你在工作群里吐苦水,第二天一定會聽到你的這位堂哥的最新境況。你來不及揣測母親的意圖,而是震驚于她老人家不知道什么時候潛入了你的工作群.....
你決定說清楚,你說你會加油的,然后再話語里暗示不想再聽堂哥的故事了。
母親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始與你說往事,這倒是不常見,母親很少說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
她說自己在東北當過五年的護林員,非???,就不該是她做的工作,是爺爺?shù)米锪松厦娴娜?,一家人都被整了。當時的工作是強制分配的想改沒那么容易。
“現(xiàn)在不會了,你那也不是國企問題不大,以前不說就是不想嚇到你”
“那時候握看到一胡同長大的姐妹都是干干凈凈的,就自己滿臉土壯的像個熊,真不夸張的說想死的心都有”
你愣住了,長這么大第一次在母親口中聽到死字,你突然有些害怕,有種關(guān)掉手機停止對話的沖動。
“護林很重要,少生孩子多種樹”
你明白了,接下來又是雞湯,也好至少不用再聽堂哥的故事了。
“但我完全不關(guān)心,那時候我完全不在意什么環(huán)保,我一邊鏟土一邊掉眼淚,甚至開始自....開始罵...對著樹罵臟話”
母親吃字,似乎差點說出一些不得了的東西,敏銳察覺到的你表情變得扭曲。
“直到我看到新搬來的鄰居,竟然是個老熟人?。 ?p> “她家有關(guān)系,小時候特別橫,我這一輩孩子里就沒有不怕她的,就連大人也是,孩子之間起了沖突都是要主動上門賠罪的,那家大人也霸道,當著面就扇別人家孩子耳光,可是沒辦法呀,只能忍著,忍著忍著到了我十四那年吧?他們搬走了,開始以為是他家長輩又高升了,卻沒想到是犯了紀律,被判了!”
“小時候的她那么漂亮,現(xiàn)在卻是門牙掉了一顆,背也佝僂了,簡直就是個....”
第一次在母親嘴里聽到臟話的你愣住了,感覺對方有些陌生。
“我當時只要難過了就會去想她,回憶她的每一寸皮毛,多年后再次見面時的每一分細節(jié),我還會故意路過她家,想象她在房間里害怕的樣子”
“靠著她,我撐過了這臭巴的5年,轉(zhuǎn)到了紡織廠坐進了辦公室!”
突然窗外傳來響動把你嚇一跳,蛾子又在撞紗窗了。
“好了聊到這了,早點睡兒子”
地鐵的報站聲將你從記憶中喚回,一個空易拉罐停在面前。
地鐵乞討者,你抬起頭上下審視著,他看著很年輕和你一般大,甚至長得還比你帥一點。
你探手掏兜摸出幾個硬幣,同時也給了他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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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電腦前打開收藏的網(wǎng)頁,信息欄里全是積壓的虛假更新,全是循環(huán)之前的。關(guān)注的幾個自媒體都在直播,其中不少是在高消費場所。
已經(jīng)有政策下來了,這些東西現(xiàn)在都是“建議開放”,民眾可以報名排隊人人有份。
主播們介紹的或是背景里出現(xiàn)的都是鮑參翅肚和一些沒聽說過的小玩意兒。
‘會輪到自己的,用不了多久?!阃蝗挥悬c希望這個狀況多持續(xù)一會兒
切換著直播間,臉上的微笑突然僵住了。
你看到一張臉,立刻熟練的用截圖軟件暫停,仔細端詳后頓時咬緊了后槽牙
那個人雖然干凈了很多,但你認出來了。
八天前,你剛剛施舍給他了兩枚硬幣。
他長得確實很帥,尤其比你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