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里道士將法器收入儲物袋中推門而入,看到一個七八歲長像白嫩得不似人類的小孩盤腿坐在床上,正靜靜地望著他。
道士見到他后眼神一凝,神色一下沉重起來,回頭小聲告訴村民們讓他們趕緊躲起來,村民們見他表情竟變得如此嚴(yán)肅,趕忙四散躲避。
道士見村民都散開后,轉(zhuǎn)身重新看著那小孩。小孩還是靜靜地坐在床上,只是嘴角勾出一絲冷笑。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亂!還不速速現(xiàn)出原形。”道士從腰帶上掛著的小袋子里掏出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劍,用劍尖指著小孩厲聲喝道。
小孩哼了一聲,身形消失,驟然出現(xiàn)在道士身旁對著他一拳揮出。道士慌忙扭身架劍格擋,拳劍相碰,道士的身體向后飛出,在房子墻上撞出一個大洞,落在了離房子幾丈之外的位置。
道士拄著劍緩緩站起,只見他眼里閃爍著幽綠色的光芒,身上布滿白色的流光。
“很好,你實力不錯,睡了這么久,可以吃點不錯的補品了?!毙『⒊霈F(xiàn)在道士眼前,雙手背在身后,老生老氣地說,眼里滿是陰沉和深邃,全然無一點這個年紀(jì)該有的童真可言。
“你究竟是誰?”道士冷冷的問道。
“老夫是蜚?!毙『侯^答道。
“又東二百里,曰太山,上多金玉、楨木。有獸焉,其狀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其名曰蜚。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钡朗可钗艘豢跉庹f,“你是能帶來瘟疫的兇獸?!?p> “哈哈哈,很好,你還算有點見識。聽說過吾族的大名?!毙『⑴牧伺氖郑χf道。
山海經(jīng)中的蜚居住在中原東部的太山,外形象牛,頭部為白色,但是卻長著蛇的尾巴、而且只有一只眼睛,它是傳說中的災(zāi)獸,太古的災(zāi)難之神,它出現(xiàn)的地方都會發(fā)生大的災(zāi)難,故而世人皆畏懼此獸。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道士盯著蜚緊接著問道?!奥铮凑齽偹?,吾不介意和你聊聊?!毙『⒒瘟嘶晤^說。
原來,這只蜚誕生于五百多年之前,它有一次下山吃人作亂時被幾位法力高深的道門人士發(fā)現(xiàn),與之大戰(zhàn)一場,蜚敵不過那幾位高人的圍攻,被他們打成了重傷,拼盡全力才撿了條命逃了出來。
之后蜚被迫輾轉(zhuǎn)各處躲避追殺,再之后流落到此處沉睡養(yǎng)傷。
“現(xiàn)在吾醒了,睡了這么久,自然要殺點人找找樂子,比如混在他們中間,看著他們被瘟疫折磨至死之類的?!毙『⒚掳?,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折磨人類,你管這叫樂子?”道士聽完后憤怒的質(zhì)問道。
“這對我來說就是樂子,好了,不說了,吾要吃了你補補身子?!毙『⑧托σ宦曊f,它伸了個懶腰,身形變化,變成了一個有著牛的身體,頭部為白色,長著蛇的尾巴,只有一只眼睛的怪物,就像<<山海經(jīng)>>上所描述的那樣,正是帶來瘟疫的怪物——蜚。
不過,這只蜚尾巴也少了半節(jié),身上更是多了許多的傷痕,牛角也只剩下一個。
它吐著暗紅蛇信子,陰冷的眼神透露著兇狠的殺意。它牛蹄一抬,一陣風(fēng)似的奔向道士。
道士與它戰(zhàn)在一起,隨后就是各種光芒不斷閃爍,許多法器,符咒漫天飛舞,其中不斷傳來晦澀難懂的法訣聲與驚天動地的嘶吼……
畫面又一變,道士半跪在地上,用劍撐著,他的嘴角掛著幾絲鮮血,黃色的道袍上也沾染著大量鮮紅的血液,臉上卻是沒有一點血色。
周圍的許多房子早已被夷為平地,完全看不出此處有曾搭建過房屋的痕跡。
那只蜚站在他對面,腦袋耷拉著,哼哧哼哧的喘著氣兒,身上又增添了幾道傷痕,流著暗紫色的液體。
這只蜚即使沉睡了這么多年依舊沒有恢復(fù)到巔峰時期,畢竟它受的傷嚴(yán)重地?fù)p壞了它的根基,并且沒有辦法去修復(fù),不過也足夠能對付得了道士。
它憤怒的吼道:“吾還真是低估你了,該死的人類,竟害的吾受傷,吾要滅了你。”
它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停了下來,冷聲說道:“你是為了這些人才如此拼命地對付吾的吧?”蜚轉(zhuǎn)動腦袋,回頭看向那些躲在各處偷看的村民們。
“這樣好了,我要把他們都變成腐尸妖,再讓他們?nèi)埡ζ渌??!彬憷湫Φ溃肮烙嬤€挺有趣的。”
一股股黑霧從它身上散發(fā)出去,分別飄向那些村民。他們一接觸那些黑霧,便立刻摔倒在地上昏迷過去,不到片刻身體開始變得腐爛并融化。
村民們哭喊著四散逃去,樸實敦厚的臉上寫滿了絕望。
“住手,你這孽畜!”道士憤怒地吼道。他雙目眥裂,死死捏緊了雙拳,發(fā)出了“咯咯”的聲響。
他搖搖晃晃站起,嘴里念動著什么咒語,然后從一個袋子里甩出一道白光,那白光迅速變大,顯現(xiàn)了它真是的樣子——一艘小舟,它卷起一小部分沒有感染到黑霧的村民們快速飛走,離開了這里。
“怎么樣,你拼盡全力也只能救這一小部分人而已?!彬憧粗撬倚≈勐冻隽送嫖兜匦θ荨!暗葧何岢粤四憔拖律匠愿嗟娜?。”蜚一步一步慢慢朝著道士走來,嘴上無所謂地說著,內(nèi)心卻是沒有放松警惕,不敢有絲毫大意。
畢竟以前被追殺的慘痛的經(jīng)歷告訴它無論面對哪種敵人都不能以放松的姿態(tài)應(yīng)對。
“你當(dāng)如何去救他們?”蜚用挑釁的語氣漫不經(jīng)心地說。它在假意放松露出破綻引誘道士出手。
不過,在它說第一句話時,道士就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保持著沉默。等它說完后,道士抬起頭,臉上露出了毅然決然的神色。
“我確實一開始低估了你,沒有讓村民們趕快逃跑。”道士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漬,“這是我的過錯,我不會讓你再禍亂世間,錯上加錯了?!?p> 道士說罷,雙手結(jié)了個極為復(fù)雜的道印,剩余的法力全部被調(diào)動起來,渾身上下爆發(fā)出刺眼的白光。
蜚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一驚,眼神一凜,又驚又怒地咆哮道:“你居然犧牲性命去強行提升法力?想魚死網(wǎng)破么!”它可不想再受重傷。
蜚張開牛嘴,一把黑紫色的小刀出現(xiàn)在口中,它散發(fā)著邪惡的氣息蓄勢待發(fā)。蜚輕吐了一口氣,那把小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了出去,一刀扎向道士。
道士伸出兩指夾住小刀,然后手指一掐,將它掐碎。
緊接著道士身影一陣波動,消失在原地,下一瞬閃現(xiàn)至蜚的身后,舉起雪白的長劍狠狠斬下。蜚急忙回身抵擋,兩人又大戰(zhàn)起來。
畫面再變,這時蜚已經(jīng)四肢跪在地上,傷痕累累了,而道士的一頭黑發(fā)全部變白,臉上爬滿了皺紋,與剛才相比衰老了不少。
“你不能殺我,一旦那樣,我便將用妖術(shù)體內(nèi)陰氣和妖氣全部匯聚,一旦我死去,我體內(nèi)的陰氣和妖氣會瞬間爆發(fā)出來,讓許多人類遭殃,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吧!”蜚有些無力的說。
事到如今,蜚覺得自己已經(jīng)無法翻盤,碰上這種不要命的道士,當(dāng)真是倒了大霉。
道士目視遠(yuǎn)方?jīng)]有回話,他也在思考該如何做。
良久,他用最后的生命,將蜚封印在后山的山洞里,然后再用簡化版的“迷天混沌大陣”在村子里設(shè)下結(jié)界,讓蜚散發(fā)的陰氣無法外流。
做完這一切,他來到山崖,用劍作為陣眼,讓大陣開始運轉(zhuǎn)。
最后,生命耗盡的道士,在此坐化了。
畫面消失,看來回憶是到頭了。道士的英勇就義令杜強有些感慨和唏噓。
而且如果這些回憶是真的話,那么后山山頂還有一只蜚被封印著。
還沒等杜強多想,他眼前又浮現(xiàn)一道身影,正是死去的道士。
他先是行了個禮,然后張開嘴對著杜強說道:“施主,你能看到貧道這最后的遺言,真是與貧道有緣?!?p> “如此突兀地將你拉入這夢境里,是貧道的不對,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钡朗繑偭藬偸譄o奈地說。
“這只蜚封印于此,我不是很放心,因為這封印它的陣法持續(xù)時間并不長久,不過卻也可以不斷地去去除它體內(nèi)的妖氣和陰氣?!?p> “它的舊傷無法痊愈,剛才的回憶你也看到了,它又被貧道打成重傷。也就是說它已經(jīng)變得無比的虛弱。”
“我希望你能去殺了它,為這世間除惡?!?p> “臥槽,什么,你讓我去?可我就是個不會法術(shù)的凡人??!”杜強一驚趕緊說道。
“我于此地埋了一個法寶,可助施主一臂之力?!钡朗烤拖袷菦]聽到似的接著說道。
“這該不會是提前設(shè)定好的吧,無論我說什么,他只是會自說自話罷了?!倍艔姏]好氣地說道。
“如果施主覺得此事稍有難度,那就請拿著那法寶去找貧道的師兄弟們,以法寶為憑證,讓他們?nèi)ソ鉀Q此事。無論哪種方式,施主做完后,這法寶便交與施主了。還望施主不要拒絕,一旦那只蜚逃脫封印,會對百姓造成難以彌補的危害?!?p> “這完全沒給我推脫的余地啊?!倍艔娍扌Σ坏玫卣f。
“施主可憑法寶進出這里,或者解除‘村子的結(jié)界?!?p> 道士說完后,他的身體化成許多光點一下子消散,然后那些光點又重新組合在一起形成了幾個字。
“陽冥山九星觀,這應(yīng)該是那個道士出身的道觀了。”杜強點點頭。
下一刻,杜強眼前的黑暗變得支離破碎,他感覺到自己有種在不斷地下墜的感覺。
……
“看,他醒了!”杜強剛剛蘇醒就聽見陳永在他旁邊吆喝。
“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你好像被抽干了先天靈力,剛才毫無征兆地暈倒,可是嚇了我二人一跳?!标愑谰o接著問道?!斑€行,我剛才好像被這道士拉進夢里了。”杜強指了指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道士。
接下來,杜強將自己在夢里的遭遇毫無保留地告訴了陳永和彭經(jīng)國。
“九星觀我倒是聽說過,按照你的夢來說那個流言大概率是錯誤的嘍?!标愑烂嗣掳驼f。
“也許吧,大概是幸存的村民傳出去的故事在被其他人流傳時漸漸不同了?!倍艔娍粗朗康氖w,喃喃說道。
“這位前輩卻實是個了不起的人,為了百姓愿意豁出性命對付那只兇獸。”陳永帶著極為尊重的語氣說。
“照杜強所說,這位前輩應(yīng)該是個很厲害的人物,他留下的法寶應(yīng)該能打敗女鬼吧?”彭經(jīng)國說道。
“對啊,法寶呢?”陳永一拍手,眼神在周圍看來看去。
就在陳永四處尋找時,地面又開始震動起來,好像有什么要從地下出來了。
“難不成是埋在地下?”杜強說道。
他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一道棕色的身影從地下猛地竄出,穩(wěn)穩(wěn)落在一旁。
這一下嚇了三人一大跳,他們定睛看去。
一道銀黑色的人形身影靜靜矗立在那里,它頭上戴著鳳翅兜鍪,臉上戴著一個長著獠牙,怒目圓睜,極其恐怖猙獰的青綠色人臉面具,往下看,是銀黑色的甲胄罩住了身體,上面畫有復(fù)雜的花紋,甲片直接用皮條,繩索互相穿組。
甲片橫向縱向均互相疊壓,像是古代的扎甲。各關(guān)節(jié)處有幾個螺絲一樣的東西用來調(diào)節(jié)身體行動,靜靜地感受仿佛還能聽見它身體里的零件轉(zhuǎn)動的聲音。
“這是一具傀儡?”陳永上下打量了一下這道突然冒出來的銀黑色人影后說道。
“傀儡?”杜強望向陳永一副求解釋的樣子,旁邊的彭經(jīng)國則好點,臉上的迷茫之色并沒有像杜強那樣的濃郁。
“傀儡,一種法器,只要補足能量就可以用精神力去操縱它戰(zhàn)斗或者讓它自己去戰(zhàn)斗。相當(dāng)于修士的一個分身,它的神通威力由材料和煉制者的煉制技術(shù)還有所提供的能量而定。”陳永說道。
“既然那位前輩選擇了你,你可以使用精神力去操控它。”陳永指著傀儡對杜強說道。
杜強也看向傀儡,他猜測應(yīng)該就是它吸收了自己的先天靈力。此時的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感覺他似乎與傀儡之間有了某種聯(lián)系,自己也許能操縱傀儡的行動。
傀儡也扭過頭來看著杜強來了個‘深情對視’,它的眼神閃著綠光,更添一份威嚴(yán)。
看著那張止小兒夜啼的臉杜強有種別扭感,他趕緊發(fā)出讓它自行對戰(zhàn)女鬼的念頭。
杜強可還沒忘了女鬼的存在,也借此機會試一試這傀儡的能力。
傀儡腳一踏,一陣破空聲過后直接從原地?fù)湎蚺恚瑩]出一拳將女鬼連同黃色光幕打進山壁里,山壁被打出一片凹陷,黃色光幕也被一拳打碎,女鬼被打的身影產(chǎn)生了一陣波動,臉上浮現(xiàn)出痛苦的神色。
“這傀儡挺給力??!”陳永興奮地說。
傀儡的攻擊還沒完,它對著女鬼一拳接一拳的打擊,速度越來越快,打得女鬼毫無還手之力。
就在三人覺得女鬼可能就這么被打到消散的時候,她的白發(fā)開始瘋狂變長,女鬼嘶吼一聲,用頭發(fā)死死地纏住了傀儡的雙臂。
傀儡卻反抓住女鬼的頭發(fā),把女鬼在空中用力甩了幾圈后又重重的扔在了山壁上。女鬼身影變得極其的虛幻,四肢無力的垂下,看起來是沒啥反抗能力了。
傀儡張開嘴從噴出一團綠色的火焰,將女鬼覆蓋。隨著女鬼的哀嚎聲,她終于是被燒的干干凈凈了。
“妹的,終于死了,我估計這些鬼魂很可能是那些感染瘟疫死了的村民的魂魄受了陰氣影響所化?!标愑乐刂赝铝艘豢跉庹f道。
“接下來,我們還是快去山頂和方瓊明匯合的好?!倍艔娬f道?!班牛膊恢滥侵或悻F(xiàn)在還剩下多少實力,或許我們?nèi)司湍軠缌怂!标愑佬πφf。
杜強看著傀儡,覺得似乎讓它保持這樣的戰(zhàn)斗狀態(tài)有點太耗能量,又想到陳永說它是法寶?!澳羌热凰欠▽毜脑捨沂遣皇悄芟裥≌f中那樣將它收回來?”杜強看向陳永問道?!爱?dāng)然,你用念頭就能去控制它?!标愑阑卮鸬馈?p> 杜強立刻向傀儡傳輸了一個‘收回’的念頭,那傀儡身體收縮變成了巴掌大小,飛到了杜強手里,杜強小心地把它放在兜里。
對著道士的遺體拜了拜后,三人便原路返回,走另一條小徑去后山山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