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意識空間,一切都是意念幻化,實物又怎么能夠帶進來。
除非……
這不是凡俗器物,而是經(jīng)過祭煉,氣息與主人交融不分彼此的法器。
可是文炳明明是封鎖了所有記憶和法力下界,否則不可能對“魔宗”以及“行者”這些字眼沒有特別反應(yīng)。
忽然靈光一現(xiàn),無心忍不住就要給自己一記耳光。
文炳既然能重修到意識出游的地步,再次祭煉一兩件法器出來也不是難以想象。
對自己來說也是件好事,既然這幾根針火候不足,只要拼著消損道行修為,還是可以保證這點兒元靈不會徹底消散在這里。
而且既然反正這具化身不堪大用,那么徹底舍棄也不可惜。
心中想得多,身體卻早已先一步做出反應(yīng),無心輕抬右手,掐訣溝通自己在符箓中殘存的精神。
“疾!”
文炳亦然,雙手緊握成拳,心火半數(shù)用來護身,另外半數(shù)則是全部灌注到那三根金針當(dāng)中。
“爆!”
天地顛倒旋轉(zhuǎn)。
“文炳先生……”
“他怎么會睡在這里……”
“快醒醒……”
“看看善英阿姨……”
耳朵里忽然被各式各樣的聲音塞滿,偏偏又似乎放大了無數(shù)倍,本來近乎寂靜的呼吸聲也變得無比清晰。
攪擾得好像身處喧鬧市場當(dāng)中,心煩意亂,惡心欲嘔。
文炳吃力抬了下眼皮。
陽光刺眼。
不,不是眼光太過刺眼,而是眼睛和耳朵一樣忽然失衡過分敏感起來。
就像半夜忽然睡醒時打開燈光一樣,但比這要強烈無數(shù)倍。
“出了……什么……事?”
眼皮耷拉下來,吃力抬起手掌捂住耳朵,文炳勉強張口。
至于那些搖晃自己想要將自己喚醒的胳膊,文炳就實在沒有辦法了。
短短五個字,斷斷續(xù)續(xù),甚至文炳都不確信他們到底有沒有聽到。
一下清靜起來。
除了不時聽到“噓”的聲音。
顯然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文炳的異樣不在狀態(tài)。
“是善英大嬸、徐伊景女士還有車賢秀?!?p> 不知過了多久,眼睛耳朵總算堪堪能夠忍受。
看著文炳松開一邊耳朵,李恩赫聲音也恢復(fù)了平時的冷靜,“不知怎么回事,他們?nèi)齻€忽然同時昏了過去,善英阿姨和賢秀都有接受你的援助對抗怪物化,伊景小姐這些日子以來也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們想看看你知不知道原因和解決辦法?!?p> 說到后面,隱隱然已經(jīng)帶了些質(zhì)問語氣。
畢竟三個人都和文炳關(guān)系匪淺,文炳狀態(tài)又不正常。
“安善英、徐伊景、車賢秀嗎?”
伸手在額前搭個涼棚,緩緩睜開眼睛,文炳掙扎著站起,“帶我去見他們?nèi)齻€?!?p> 雖說因為有文炳等人攪擾,現(xiàn)在感染者與普通人界限沒那么明顯,但安善英、車賢秀還是處于半隔離狀態(tài)。
一一檢查完他們,又去臨時病房看過徐伊景和已經(jīng)醒過來的尹智秀,文炳對結(jié)果毫不意外地點點頭,給出眾人答案。
“不用擔(dān)心,用簡單的話來解釋就是他們‘脫力’了而已,將養(yǎng)休息一兩日,就能完全恢復(fù)過來?!?p> 事實上,這三人遭遇確確實實是他一手造成。
當(dāng)時在那名女軍官意識空間和自稱“無心”的道人拼殺到最后,文炳殺手锏就是在尹智秀手術(shù)中親手打造的三枚針灸用的毫針。
他也不是不想將更加順手的雁翎刀帶進去,只可惜精神完全負擔(dān)不起。
單論這幾枚毫針算不上什么。
關(guān)鍵在于它們天然具有傳導(dǎo)性,又是文炳用自己心火燒煅而成。最后關(guān)頭,文炳就是以它們作引,牽動了安善英三人體內(nèi)欲望心念強行灌輸進無心意識當(dāng)中,然后引爆開來。
要知道文炳給被感染者舒緩化解心魔欲念,也要事先知曉他們大致經(jīng)歷后才能保證十拿九穩(wěn),不然一個不小心就連自己也要迷失其中。
車賢秀兩個都是被感染者,而徐伊景在文炳看來,找回未婚夫兼孩子父親南相原的執(zhí)念也不比他們?nèi)跎戏趾痢?p> 三個人的思緒涌入腦海,又是以一下子爆炸的方式。
就算無心那家伙在這方面造詣遠勝自己,只怕也沒那么容易化解吧。
只是這些事情,哪怕作為當(dāng)事人的文炳看來,也過于玄奇。
因為身體變異產(chǎn)生超能力,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人能夠很輕易理解接受,但對于自稱“天在來客”的古裝道人就沒那么容易了。
更不要說文炳自身都還搞不清楚其中真假。
既然這樣,那就干脆索性不要說。
弄得神秘莫測一些,這些人反而會覺得更加合理,并且自然而然補足原因經(jīng)過。
————
面積大得出奇的無窗屋子,三面墻壁都被大大小小的屏幕占據(jù),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把靠椅一個人孤零零杵在房間正中央。
無數(shù)畫面閃爍,除去散熱風(fēng)扇葉片嘩啦啦的轉(zhuǎn)動外,卻聽不到絲毫聲音。
寂靜得過分。
忽然。
一聲痛苦悶哼傳來,寬大靠椅上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心臟起伏跳動得過于嚇人,就像是在擂鼓。
臉色也是變來變?nèi)?,忽而漲紅,忽而發(fā)青,甚至有時還露出死尸一樣的慘白。
無心猛地張口。
三道毫光從嘴里飛出,釘穿顯示屏幕后余力仍未完全消除,末端深深扎入墻中。
無心臉上逐漸恢復(fù)紅潤,聲音卻遠未平靜,用手捂住心口,面沉如水,“大風(fēng)大浪都挺過來了,沒想到差點兒在這小陰溝中翻了船?!?p> 屈指算來,他自降臨此界,唯二兩場比較重要的斗法結(jié)局都是兩敗俱傷,沒有撈到半點兒好處。
令他也忍不住懷疑自己和此處是否天生相克。
付出這么大代價,能夠得到回報的就不算虧。只可惜打到最后,非但沒有除去文炳甚至連他出身都沒猜到,可謂大虧特虧。
隨手一招,墻上的三枚合金毫針就這樣憑空落回?zé)o心掌心。
沒了文炳心意加持后,除了些微靈性殘留基本上和破銅爛鐵沒有兩樣,更不要說通過祭煉手法琢磨出來歷了。
“嗯,不對?!?p> 隨意抖落兩根僅只留下一枚,無心神情忽然奇異起來,“如果這樣,倒也不算太虧,說不定還能賺上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