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約而同想起文炳之前的判斷。
之前他們或許可以不信，但是當事實就發(fā)生在自己眼前之后，就由不得他們懷疑了。
瞎貓碰上死耗子也沒這么湊巧的，幾乎是當場兌付啊。
就連一向以冷靜姿態(tài)示人的李恩赫也無法保持從容，嘴唇微動，欲言又止。
“老公！”
“這是因為……”
沒有理會自己老婆，金石峴捂住還在不斷流淌的鼻子，走向其他幸存者，嘴里反復(fù)重復(fù)強調(diào)，“我太累了，我太累了……”
“沒錯，我沒有被感染，只不過是太累了！”
……
“不要靠近我們！”
“快走！”
然而早被嚇壞的幸存者哪里肯信，他走到誰身邊，那人就嚇得連連后退，也不知是害怕被傳染還是金石峴忽然變成怪物撲向自己。
事實上，文炳很懷疑，如果不是因為親眼見過怪物殺人，早已給他們樹立起怪物無法阻擋的定見。
身材矮小，全身上下攏共沒兩三斤斤肉的，小雞仔一樣的老頭待遇絕不可能受到這么好的待遇，怕是要被人拳打腳踢出來了。
“我也有投票權(quán)嗎？”
從桌子上拈起張黃色標簽紙，文炳似笑非笑看向老頭，“對了，這回被投票處置的名單里面還要多加上大叔你的名字啊?！?p> 看著眾人胸口驟然猛烈搖晃的火焰，文炳心中竟是覺得格外痛快。
秩序徹底動搖混亂了。
文炳和車賢秀只是闖進來的陌生人，甚至搬進綠之家公寓都沒幾天，樓里就沒幾個認識他倆的。
金石峴可是從怪物出現(xiàn)后就一直和其他生存者待在一起，是這個圈子的自己人，便利店又開了這么多年，迎來送往，少有不認識的。
外人可以輕易趕走，圈子內(nèi)部有人被感染了又該怎么辦。兩者承受的道德負擔考驗遠非一個層級。
現(xiàn)在趕走了金石峴，誰能確保下一個輪到的不是自己。
視線再一次聚焦在文炳身上，逐漸亮起，這時候所有人忽然記起來，文炳可是不只能鑒別被感染者，甚至還宣稱能夠防止他們怪物化。
“對了……”
金石峴明顯也想到了這一點，羸弱身軀爆發(fā)出過人活力，踉蹌沖向文炳和車賢秀，“你們是怎么做到的？！”
輕巧避開老頭污穢的手臂，文炳搖搖頭，并無多少憐憫地低頭看著金石峴，殘酷搖頭，“我們能做到，可不一定代表大叔你也能做到啊！”
話音未落，就聽啪啦一聲，金石峴雙腿一軟趴伏在地，竟是直接昏迷過去。
又是一陣嘩然。
“文炳，你……”
話在嘴邊徘徊了好幾次，李恩赫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投票約莫著是搞不成了，還有很多手尾需要處理，譬如安撫人心什么的，想想都讓人頭大。
“我覺得，我們還是應(yīng)該把投票繼續(xù)下去?！?p> 文炳扯了扯嘴角，等了這么久，802這家伙終于還是還是忍不住了。
抱小狗的女人似乎和他不怎么對付，話剛出口，就厲色質(zhì)疑起來，“崔允載先生，你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
“現(xiàn)在人心惶惶?！?p> 802房客崔允載顯然早早打過一番腹稿，自有一套邏輯說辭，“無論是趕是留都有人持反對意見，這個問題如果現(xiàn)在不解決，而是就這樣蒙混過去，遲早會鬧出矛盾的，整間樓現(xiàn)在就剩我們這十幾號人，不能再分裂了。”
雖然他的臉腫得像豬頭，看上去十分可笑，但說出來的話卻是有理有據(jù)，聽得人不僅連連點頭。
文炳暗暗搖頭，這個叫崔允載的耍了個小小話術(shù)。
進來前，他粗略估計了下，一樓生存者十六七口人，如果再加上自己幾個月妥妥的超過二十。
崔允載話里不知不覺間就劃定了界限，將自己四人甚至連帶著地上的金石峴排除了出去，和李恩赫用“謀殺”比喻參與投票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沒李恩赫那么暴露，效果也沒那么明顯。
“小術(shù)耳，難成氣候。”
冷冷做出評論，文炳任由崔允載繼續(xù)說下去，他倒要看看這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戲。
“不過在投票之前，我們還是要先請文炳先生給我們講講他是如何判斷出石峴大叔已經(jīng)被感染，為什么之前只是潛伏，現(xiàn)在就突然爆發(fā)了呢？！”
第一步達成，崔允載松了口氣，雙手攤開以示真誠，侃侃而談，“當然，還有他又如何阻止怪物化，要知道政府軍方那么多科學(xué)家可都沒有研究出來，否則外面也不至于混亂成這樣?！?p> 眾人臉上贊同之色更重，連連點頭，這些直接關(guān)乎他們自身利益安全，由不得他們不認同。
推推鼻梁上的眼鏡，李恩赫抿起嘴唇，聰明如他，自然也敏銳感覺到事情開始偏離他的計劃。
不過……
崔允載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明確反對，搞不好就會被生存者們認定是叛徒。
“你這混蛋！”
他有顧忌，尹智秀可沒有，啷當提起狼牙球棒，指著崔允載鼻子罵道：“你之前像條狗一樣，被人捆起來關(guān)在屋子里面的時候，是誰救了你？現(xiàn)在給我玩這套是把誰當傻子？！”
某種程度上，投票其實和文炳兩人沒有關(guān)系，當事人的他們是被排除在外的，由始至終的做決定的，只有一樓的生存者們。
他們將自身的道德準則，以及文炳、車賢秀怪物化后可能造成的威脅進行衡量后做出判斷。
崔允載現(xiàn)在來這一手卻是直接打亂，非得文炳提前做出某些“貢獻”還得經(jīng)過認證后，才能勉為其難進入投票環(huán)節(jié)，否則的話就是有意欺瞞大家。
這是一場博弈，而崔允載要求文炳一開始就把籌碼交出來，兩手空空上場。
他還將文炳到來和便利店老板發(fā)病聯(lián)系在一起，用心何其毒也。
雖說官方已經(jīng)在電視中公布了怪物化和欲望有關(guān)，不會傳染，但難保不會讓人多想。
“這就完了嗎？”
拍了拍尹智秀肩膀，讓急得額頭、鼻尖滲出汗水的女孩放下心來，文炳看向崔允載，用腳碰碰金石峴身體，無奈道：“可是怎么辦呢？我剛才就說了，我能做到，可不一定代表你們也能做到?。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