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
旋下門把手,推開樓梯間鐵門,邊尚昱第一眼就看到一群人呈半月形簇擁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向里張望。
看到自己,就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樣,齊齊向后退去,肉眼可見的恐懼出現(xiàn)在他們臉上。
這里也出現(xiàn)怪物了嗎,不然他們不會這樣,也是,政府都已經(jīng)發(fā)了災(zāi)難示警短信,說明出現(xiàn)的怪物數(shù)目遠遠不只有一兩頭。
想到這里,邊尚昱就感覺肩膀上那道正在滲出鮮血的傷口疼痛又加劇了幾分。
無論他對外表現(xiàn)得多么能忍痛,將傷勢置之度外,但他心中清楚,自己這具肉體仍是屬于人類,自然也會感覺疲憊,會疼痛。
這些人看異類一樣的目光傷不到自己,但依然讓人很討厭。
尤其他們手里還拿著拖把、雨傘這樣的東西對準(zhǔn)自己。
“你們在看熱鬧嗎?”一揚手上外套,邊尚昱冷冷吐出一句話,一字一頓。
他清楚知道這些人害怕什么,目光掃視一周,與自己對上的人無不退散避讓開來。
“那是被咬的嗎?!”
背后陡然傳出一聲驚呼,顯然有人注意到了自己和那個怪物搏殺時留下的傷口。
那怪物也是夠陰險的,本來大家都以為已經(jīng)從樓口窗戶跌出去了,誰想道實際依舊藏身在樓梯當(dāng)中,埋伏傷人。
“給我站??!”
人群的氣氛頓時就變了,面前那個揮舞著可笑粉色雨傘的老頭聲音猛然提高,殺氣騰騰,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兇戾。
得益于影視作品年復(fù)一年,潛移默化的影響,幾乎所有人腦子當(dāng)中都已經(jīng)有了被怪物咬傷就會傳染同樣變成怪物的思維定勢。
“炳日,你去確認一下,快去確認一下啊!”
好吧,是自己高看他了。
本來以為這老頭還算有幾分勇氣,沒想到讓自己站住后,聲音忽然一變,不是親自過來,而是慫恿著身邊其他人去冒險確認。
“被咬了,他被那些家伙咬了!”
“怎么辦?!”
回望一眼,邊尚昱搖搖頭,不想再和這些人繼續(xù)糾纏下去,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邊尚昱腳步一僵,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掙扎著回頭看去。
自己還是看錯了,依舊是那個身材矮小,滿臉狡黠的老頭,只不過這回對方手里拿著的不再是那柄可笑的粉色雨傘了,而是一個閃耀著藍色電弧的電擊器。
電流擊穿空氣,發(fā)出“噼啪”聲。
就是靠著這個,對方才成功放倒了自己。
“我逮住他了,我逮住他了……”
兩手一松,電擊器掉在地上,老頭扭曲的面孔上中充斥著后怕和興奮,指著地上的邊尚昱重復(fù)了一遍又一遍,“你們看,他這里被怪物咬過的痕跡……”
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邊尚昱身上,沒有人留意到在他之后,又有人一瘸一拐地從樓梯間走出。
是李恩侑。
這一次的她可沒了在天臺上跳芭蕾時的脫塵氣質(zhì),臉上、衣服上,全是灰塵和濺射出來的點點血跡,說不出的狼狽。
表情冷淡地朝邊尚昱瞥了一眼,李恩侑收回視線,并沒有出面給既是同伴,更是救命恩人的邊尚昱說話的意思。
肩上忽然一沉。
李恩侑扭頭,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李恩赫那張仿佛永遠一個表情的臉。
將自己外套解下,搭在女孩身上,李恩赫注視著正自商量如何處置邊尚昱的眾人,不發(fā)一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煩死了……”
心里忽然生出一份怒其不爭的焦躁,雖然連李恩侑自己都不清楚這份火氣到底是因何而來,她又期望李恩赫做些什么。
報復(fù)性地拽下外套,推開自家哥哥,拖著在樓梯間扭傷的腳踝,李恩侑獨自一人向著洗手間走去。
————
好久沒有這樣好好睡過一覺了。
邊尚禹意識緩緩蘇醒過來,就連肩膀上被怪物撕咬的傷口似乎也停止了流血,開始收縮。
有爭論聲穿過鐵柵門傳入耳中。
“要殺掉他才行?!?p> “要殺掉他嗎?!”
“那當(dāng)然了?!?p> “你辦得到嗎?!”
“我來嗎?”
“你可是領(lǐng)袖啊!對吧,大哥?”
“是沒錯?!?p> “對??!”
聲音都不陌生,是那個電倒自己的老頭,和確認自己傷口的中年男子。
是叫炳日嗎?
在商量如何處置自己嗎?
有趣的事,之前發(fā)號施令的老頭這時候似乎反而失去了主導(dǎo)權(quán),被那個叫炳日的家伙輕易引導(dǎo)著親自動手。
”但他還是人類……”
一個怯懦的聲音插入進來,弱弱提出反對意見。
“真是的?!北仗岣咭袅浚瑪蒯斀罔F道,“成莞,你沒看過電影嗎?要是讓被咬的家伙活下來,大家都會死的?!?p> “再說了,我們這是正當(dāng)防衛(wèi),所以沒關(guān)系的?!甭曇粲洲D(zhuǎn)了回來,雖然被厚膠帶綁在椅子上不能動彈,但邊尚禹完全可以想象三人表情神態(tài),“對吧,大哥?!”
終究還是缺少勇氣,被叫成莞的那樣一說,老頭的決心就忽然退散了,“就這樣放著不管,他應(yīng)該也會餓死吧?”
“這樣要是他餓了,把大家都吃掉呢?”
看到老頭慫了,剛才才為自己說話的那個成莞態(tài)度忽然一變,或者說暴露出來,“在這之前應(yīng)該做點什么??!”
原來他不是不想殺人,只是想著保持自己“好人”的形象,把沾血的事情推給別人去做就行。
果然,人性如此嗎,對此,邊尚禹已經(jīng)完全習(xí)慣,不感到意外了。
本來就沒有期待,自然就不會失望。
“在這之前應(yīng)該做點兒什么?。 ?p> 邊尚禹都聽得出來,慫恿著老頭動手的炳日自然也不例外,模仿著成莞的腔調(diào)陰陽怪氣重復(fù)了一遍,怒罵一聲,“不要說廢話!”
罵完既當(dāng)又立的東莞,面對老頭,炳日語氣立刻一變,“大哥,你進去看看吧?!?p> “對啊,對啊?!闭J識到真相,東莞也終于不再偽裝了,在一旁附和道。
老頭這下子算是被徹底架起來,下不去了。
意見真正統(tǒng)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