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此人看管起來!”述律平緊急命令著,整個人的心思卻在西面的戰(zhàn)場上。她擔心著丈夫,因為不明了的敵人,總是存在著無法預料的危險。
“姐姐!”蕭阿古只手指著韓先生,焦躁地嚷道,“讓我殺了這個老家伙!為咱們契丹八部除掉一個外部的敵人!”說著話,草原勇士手握彎刀,就要朝著韓先生而來。
韓知古對韓先生頗有惺惺相惜之意,忙出手制止蕭阿古只道:“阿古只,且慢!”
述律平勒住馬韁繩,眼神疑惑地看了小奴隸一眼,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俊美的臉上微微一笑,示意阿古只道:“將這個老俘虜,交給小奴隸看管吧!”
阿古只見姐姐沒有要殺韓先生的意思,且姐姐著急著去幫助耶律阿保機,也就顧不得和一個瘦不拉幾的老家伙一般見識,催動坐下馬匹,快速地跟在姐姐后面。姐夫耶律阿保機去對付西面的敵人時,曾明確囑托他保護好述律平,雙方混戰(zhàn)之際,他當然要護衛(wèi)在姐姐身旁了。
韓先生顧不得自身的安危,一雙眼睛死死地看著述律平遠去的背影,神情之中,滿是敬重與惋惜的意思?!霸趺礃??!”韓知古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動著,似笑非笑地問韓先生道,“我家大妃見你是個人才!留下你一條性命!這可是永世難報的大恩大德呀!”
韓先生的心中還沒有想到述律平?jīng)]有殺掉自己的恩情,他首先想到的是女人如此寬宏大量,且又深謀遠慮、英勇無畏、情真意切,實在是難得的英雄人物呀!可惜!可惜!可惜此人沒有生在中原,還可惜此人不是個男人!要不然,韓先生定當誓死追隨,輔佐她逐鹿中原、平定天下,成就一段開國建業(yè)、平亂安民的萬事之功呀!
“韓先生!我家大汗、大妃,都是不世出的英雄人物,閣下空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卻去輔佐那個窩囊廢劉仁恭,實在是有辱閣下大才呀!”小奴隸見對方神情有異,同為漢人儒生,知道讀書人心中都有一個擇選明主、建功立業(yè)的夙愿,因此開始規(guī)勸起韓先生來了。
“哼!”韓先生見自己被對方看穿,讀書人死要面子的勁頭兒不自覺地升了上來,梗著脖子怒道,“老夫生為大唐的人,死也不做蠻夷的鬼!”漢文化培養(yǎng)出來的讀書人,往往有一些幾乎相同的臭毛病,除了剛才韓先生所表現(xiàn)的“死要面子”之外,就數(shù)義正辭嚴地說謊話了。其實,他的心里早就為述律平所折服,表面上卻表現(xiàn)得出更為激烈的排斥。
“前方形勢如何?!”這時,一個受傷的契丹族人,被兩個人抬過來,韓知古忍不住問道。他的心中記掛著述律平,生怕她有個什么意外。
“敵人是黨項族拓跋思恭的人馬,他們突然襲擊,勇猛得很!我們沒有防備,吃了不少虧?!币粋€負責運送傷員的士兵憤憤不平地說道。
“大——大汗、大妃怎樣?!”小奴隸記掛著心上人,話到嘴邊,突然覺得不怎么妥當,于是忙將契丹可汗放在前面。
“情況不妙。”另一名護送傷員的士兵低沉地說道,“拓跋思恭的人馬突然襲來,將大汗圍困于一隊人馬之中,現(xiàn)在——現(xiàn)在大妃正帶領阿古只將軍拼命沖鋒,想要將大汗從敵陣中解救出來?!?p> 韓知古一聽到耶律阿保機有危險,心中先是“咯噔”一聲,再聽到述律平似乎也有危險,心中頓時大亂。契丹可汗是他的伯樂,對小奴隸有知遇之恩,契丹大妃是和自己青梅竹馬長大的夢中情人,在韓知古的心目中,這兩人一個也不能出事!
“走!”韓知古顧不上韓先生,順手拉過一匹馬,朝著雙方交戰(zhàn)的方向急急而去。
韓先生見負責看守自己的人離開了,趁著大家不注意,迅速奪路而逃,往東南方向而去。
西邊耶律阿保機、述律平等人與拓跋思恭廝殺正酣,東邊韓先生已經(jīng)追上了耶律剌葛的隊伍。
“夷里堇!夷里堇!夷里堇!”韓先生是做大事情的男人,遇到了真正的大事情,外表看起來似乎有些慌亂,內(nèi)心卻平靜如水,耶律阿保機與述律平雖然是英雄,可是中原王朝的安危才更加重要。
“韓先生?!”耶律剌葛有些吃驚,在他的印象中,韓先生要么已經(jīng)死于亂軍之中,要么已經(jīng)被耶律阿保機俘虜了。
“韓先生!你沒事吧?!”前夷里堇假惺惺地說道。
耶律迭剌同樣湊過來,看著毫發(fā)無損的韓先生,笑道:“韓半仙不愧為半仙,竟能逃出敵人的魔爪!”當時在場的人誰不知道,耶律剌葛、韓先生帶領隊伍襲擊耶律阿保機的時候,若不是耶律剌葛的部隊率先敗逃,韓先生那邊也不會快速失敗。
“夷里堇!此時不是啰嗦的時候。我這里有大事!”韓先生雙目炯炯地看著耶律剌葛,希望用自己的真誠態(tài)度,喚起對方一些拼殺的勇氣來。
“哦——韓先生所謂何事?!”耶律剌葛詫異地問道,“莫不是老大那個蠢貨要追上來了?!”他口中的蠢貨,正是自己的親哥哥,目前的契丹可汗耶律阿保機。
“追什么呀!”韓先生為了大局,絲毫不在乎耶律剌葛等人的懦弱,而是趁機鼓動對方道,“此時正是消滅耶律阿保機的大好機會!”
韓先生此言一出,耶律剌葛和耶律迭剌都是一喜,兩個人像是忽然之間都變了個人似的,四只眼睛緊緊地盯著韓先生的臉,齊聲問道:“當真?!”
“當真!當真!當真!”韓先生因為剛才急著趕路,再加上略微有些著急,說話的語氣也不自然地加重了不少,“耶律阿保機目前被西邊崛起的黨項族拓跋思恭襲擊,據(jù)我所知已經(jīng)被拓跋思恭的人馬包圍了起來。這正是我們調(diào)轉(zhuǎn)馬頭,去撿現(xiàn)成便宜的時候呀!”
“二哥,韓先生所言極是!”耶律迭剌興奮地說道,“我們的隊伍,本質(zhì)上沒有受到什么大的損失,此刻只要調(diào)轉(zhuǎn)馬頭,在老大的屁股后面射上一箭,保管他再也不是我們的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