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亮知道張揚所說的雙贏局面是必然的，可問題是從這小子的談話中孟佳亮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在經(jīng)濟尚未發(fā)展的九零年內(nèi)地大陸，這小子對這個行業(yè)似乎很熟悉？這或者才是他自信的根源，可他是怎么了解到的這些，他好像才初三，雖然年齡已經(jīng)十七歲了，可還是改變不了他只是一個初三學(xué)生的現(xiàn)實！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他和其他做煙葉生意的人搭上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今天算是陰差陽錯的撿到便宜了，這要是他和別人合作了，豈不是就意味著自己所在的煙點要被禍害了？少賺錢是一回事，本地?zé)熑~被收購，自己簽訂的合同就無法完成，那可是和政府簽訂的合同啊，想到這里，他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盡管這種事情發(fā)生的幾率很低，或者說張揚不做還有其他人會做，可這明目張膽的說了的和不說那就是兩碼事兒了！
很顯然，這是明確告訴你，我并不怕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想想，孟佳亮自己都覺得丟臉，從一開始談話就陷在張揚的下風(fēng)，不得動彈。雖說不是被動挨打，可這滋味真是吃了蒼蠅不能吐出來，要咽下去還要笑得真實灑脫，好久沒有嘗到過這種滋味了。
沒有時間讓孟佳亮把一切都理順深思熟慮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允許你深思熟慮。
“那咱們怎么合作？”孟佳亮端起面前的大碗，抿了一點水，潤潤嘴唇，眼下這事還得先做出個讓步。
“在什么地方收購煙葉由我說了算，當(dāng)然我不會坑您！您給我價格在三十到五十，當(dāng)然不見黃和斑點過多的我不收?！睆垞P笑瞇瞇的說道，明顯的蓄謀已久，掌握主動權(quán)，一聽孟佳亮答應(yīng)了自己的提議，張揚自然要進一步把事情敲定，只有做到板上釘釘?shù)氖虏攀鞘?，否則就只是一句話。
“不分級？這價格太高了！”孟佳亮有些不爽，非常不爽，尼瑪，你好歹給老子一點面子留點余地吧，至少這話讓老子來說吧？
當(dāng)然，這話更加說明了張揚對煙葉收購這門生意十分了解，甚至了如指掌。
張揚需要的就是孟佳亮有所忌憚，而孟佳亮自然從談話中解讀出很多因素。其中就有一點，張揚確實熟知這生意里面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和細節(jié)。
“我知道您有渠道，我這邊冒風(fēng)險的，我刨去成本有三成多四成不到的，您凈拿六成多，我就是給您跑腿的！”張揚呵呵的笑著，讓人看了就想揍他。既然事情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張揚也就不必要端著，該給孟佳亮的面子還得給足了。
不能松懈，不到最后絕對不能讓他把問題想通透了。孟佳亮知道這小子對自己這一行太了解了，簡直是了如指掌，甚至有些細節(jié)自己都不清楚呢，這小子可能都知道，這還談個屁啊。
當(dāng)然事實也是，張晨域在下面干那是有風(fēng)險的，只要運到龍嶺，自己接手了，那就是有批文的，合理合法的，一路暢通無阻，十送到復(fù)烤廠，還是運往省城機場，或者轉(zhuǎn)運別處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各種算下來，就算給他五十，自己也有八十到一百的凈賺，甚至比起和別人合作，這小子更直接，不玩虛的。
反正都要找人合作，不如就他吧！孟佳亮進一步說服自己，做這個的誰都有一批這樣的人，所謂馬無夜草不肥的道理誰都知道，不然這龍嶺首富會輪到孟佳亮？如今的孟佳亮只能從正面積極的給自己找臺階了。
“我同意你的方案？”孟佳亮痛快的表態(tài)。“我給你五十。”
“那個，孟叔叔，資金上還得提前預(yù)支給我，才好展開工作！”張揚依舊笑著，似乎在說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閑話一般輕松。
走出村口的孟佳亮有一種日了狗的壓抑和無力感，他堂堂龍嶺首富，幾曾受過這樣的氣，做過這樣的生意？拿來的五千塊錢最后還是留下了，雖然說得冠冕堂皇，可最終還是留下了錢，而且自己一家人走這一遭的目的沒有達成，還拉扯上關(guān)系，這是不是送上門來讓人宰割？
談話一直處于被動，處處被算計被壓制，這種抓狂的感覺真是要人命了，尤其自己還不能發(fā)火，還得裝作很高深的笑著點頭，真是吃蒼蠅的感覺！
當(dāng)然，拋開這些來看，這小子說話干脆，做事果斷，手段獨到，這是一個生意人最起碼的要素，甚至這小子剛剛還和自己一家談?wù)摳星檗D(zhuǎn)眼就換臉，他會是一個六親不認(rèn)的生意人？！
想到這里，孟佳亮忽然就笑了！商人就喜歡這樣的合作伙伴，誠實、能干、不繞圈、果斷、干脆不拖拉。他誠實得像個小孩子，他干脆得像匹烈馬！
忽然看到孟佳亮笑了，走在一邊的蔣娟和孟蓉松了一口氣，對望兩眼，今天的孟佳亮是她們平生所見第一次談話被人壓制，出門黑著臉，現(xiàn)在又開心的笑了。
孟佳亮邊走邊哼起了歌兒，表明他現(xiàn)在心情不錯。
蔣娟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這小子真是給臉不要臉！”
“不，人家可是體面得很的！”孟佳亮依舊哼唱著小調(diào)。
“那你和他合作那事就這么定了？能賺到嗎？”蔣娟知道自己的丈夫今天受老氣了。“要不別帶他？”
“笑話，不是我?guī)?，這是他帶我呢，我們得求著他，他不高興了能玩死我！”孟佳亮說的是實話，可蔣娟覺得老公今天被氣得有些糊涂了，這就像胡言亂語一樣。
以前找孟佳亮的人都是低眉順眼，唯唯諾諾的，什么時候求人都可以高高在上了？
孟蓉看到父親這樣子加上孟佳亮的話，不禁有些想笑，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爸爸既然會被第一次見面的張揚氣成這樣，讓她有些意外的同時有些好奇，這張揚到底是個什么人？孟蓉忽然產(chǎn)生一個想法，讓張揚和爸爸合作，會是什么局面，或者這畫面會很唯美，或者會很虐心？
晚風(fēng)徐徐，孟佳亮深深的嘆息了一聲說道：“這小子的這個建議我至少有七成利潤可賺！”
蔣娟擦拭了一把汗，看著丈夫微胖的身體在山路上蠕動，她有些搞不懂丈夫這算是高興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