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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個江湖

第8章 奈何孟婆湯

偌大個江湖 風(fēng)江01 2168 2021-02-06 21:08:25

  明月高掛,凄清的月光照在山間的小道,

  一道少女的倩影孤零零突兀地站在山道邊,

  原本如瀑布般的長發(fā)被盤起,扎了一個高聳的馬尾,兩鬢有著流蘇般的發(fā)絲隨微風(fēng)舞動,

  清麗的面容,如云屏畫扇中的美人,不施粉黛,卻自帶三分風(fēng)采。

  身著一身淡紫色云紋華服,凸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材,

  腳踏一雙墨韻清風(fēng)履,颯颯英姿,如傳說中端坐在高山羚羊背上的山神圣女。

  她叫丁琳,丁香的丁,琳瑯風(fēng)采的琳。

  山坡是向上的,丁琳的腳原本也是向上的,卻不敢在向上走了,她想回頭,

  兩旁的樹影在月光下起舞,婆娑如鬼影憧憧。

  前進(jìn)是未知的恐懼,后退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女孩子總是天生膽小一些的,

  就算她是六扇門唯一的女捕頭,就算她是一點(diǎn)蒼星無崖子最寵愛的孫女,就算平日里在六扇門里大家都很慣著她。

  就算一萬萬個人在她面前,她也不怕的,

  但是她怕鬼,怕怪力亂神,怕未可知,不可名狀的事物。

  那本是人類與生俱來,對于巨大未知的恐慌與懼怕,此刻在她面前具現(xiàn)成這一條黝黑通透,不見盡頭的山路。

  女人的直覺是一種很神奇的力量,很少出錯,

  就像浴血生存的野獸往往能提前預(yù)感危險和陷阱的降臨,

  女人的直覺就是這么一種力量,超脫五感之外的第六感,

  丁琳的直覺告訴她,這條路,很危險......

  有些后悔,又有些埋怨,丁琳后悔自己一個人跑出來,沒有等等冷大哥,也沒有通知他一聲自己的去處,盡管她相信冷大哥一定會找到她,但是此刻她還是很后悔。

  她更后悔自己為什么非要偷偷跟著段非,跺跺腳,心頭一萬個咒罵,“段非,死段非,死鬼,臭鬼,討厭鬼?。?!”

  當(dāng)然段非早就對她說過,別跟著自己,但是戀愛中的女孩子,往往簡單而盲目。

  丁琳一口氣罵了段非三個鬼,心頭越怕,嘴上越是不想承認(rèn),

  嘴上越是不想承認(rèn),心頭卻又往往相反,女孩的心思總是這般奇妙又復(fù)雜。

  原本她是想回頭的,但是罵完段非之后,她握緊了拳頭,似乎用盡全身力氣下定了一個決心。

  向上走,找到段非,然后打死他?。。?p>  戀愛中的女孩子,往往又是簡單而粗暴的。

  至于其中的道理,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

  不管戀不戀愛中的女生,都很少和人講道理的。

  只因?yàn)樗齽偛哦琢讼聛?,她聞到了一種獨(dú)特的酒香,那是陳年烈酒滴落在山間泥土里,

  混合這泥土的腐敗,晚風(fēng)的清寒,酒的醇香慢慢揮散。

  若是尋常人,自然是聞不到這融入雨后泥土中的細(xì)微酒香,

  丁琳卻不同,只因?yàn)樗橇乳T的捕頭,雖然目前只是掛牌的,就是實(shí)習(xí)的干事,并不具備獨(dú)立處理大案的能力,但通識五感卻是六扇門捕頭的必修課、

  所謂通識五感,指的便是需要鍛煉出具備超越常人的觸覺,聽覺,視覺,味覺,嗅覺。

  是以她能聞到這融入泥土中,細(xì)不可察的微妙氣味。

  不但如此,丁琳更是分辨出了,這種酒味便是揚(yáng)州新亭晚,天子亦貪歡的揚(yáng)州新亭酒。

  相傳當(dāng)年青蓮劍仙李太白便是手捧新亭酒,欲上青天攬明月。

  丁琳并不愛飲酒,更不懂得相酒辨酒,但是這種新亭酒味卻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只因?yàn)槎畏敲看萎?dāng)著她的面,打開那口南海神尼送他的酒葫蘆,一股新亭酒香便撲面而來。

  這是段非撒下的酒?

  必然是的,丁琳內(nèi)心已作出了回答

  此處地處荒野,新亭酒又是揚(yáng)州佳釀,尋常村野民夫是絕對不會在路邊喝到新亭晚這種佳釀的。

  為何段非要把酒撒在路邊,須知這揚(yáng)州佳釀,雖不說一口千金,亦是價值不菲,

  雖算不上酒瘋子,但無緣無故,段非是絕不會將如此美酒灑在路邊的。

  莫非?

  莫非他醉了?

  亦或是,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故意留下痕跡要引自己前來?

  丁琳的內(nèi)心有著數(shù)個疑問,但是這數(shù)個疑問都只有一個解決辦法,

  那就是找到段非。

  不管他是醉的,是清醒的,死的,活的,丁琳都決定要痛扁他一頓,

  玉手一握,一雙拳頭握的咯咯作響,

  “哼,死段非,我倒要看看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非找到你不可......”

  幽暗的山路,像幽靈般向她招手,

  丁琳咬了咬牙,向著酒香飄散的方向,走了上去,

  路上傳來一陣陣叮鈴鈴的鈴鐺聲

  叮鈴鈴.......叮鈴鈴......

  ......

  寒鴉渡,

  奈何酒家,

  四個大字寫在破落的風(fēng)帆上,

  如墳頭插著的白旗,

  風(fēng)動,旗舞,

  凄清,詭異,

  眼見著步履蹣跚,眼含笑意走來的段非,小二的嘴角露出一抹殷切微笑,目光中卻又精光閃動,

  “客官,您請坐~”

  小二拿出腰間的雞毛撣子撣了撣長腳板凳,頓時塵土飛揚(yáng),遮擋了段非的視線,

  只聽見破空聲接連響起,只見迷霧灰塵之中,小二手中的雞毛撣子猶如靈蛇舞動,凌厲劍勢,接二連三,刺向段非。

  此時雞毛撣子在這面容凄慘的小二手中,猶自比武林一流高手手中的劍更加兇險。

  小二只刺出了三招,卻一劍比一劍快,一劍比一劍兇,一劍比一劍狠。

  天底下,本應(yīng)該無人能在這迷霧灰塵中躲過這奪命的三劍,

  任何人此刻身上都應(yīng)該多出三個血窟窿,

  可是,三招過后,段非依然站立在原處,

  原本段非身上一個窟窿都沒有,

  現(xiàn)在也還是一個窟窿都沒有,非但沒有血窟窿,

  簡直連一步都沒有移動,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仿佛小二突然發(fā)難刺出的三劍,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一般,

  待到灰塵散盡,小二訕笑著看向段非,段非卻好似全然沒有在意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只是醉醺醺地微瞇著眼站在那里。

  “好快的劍,你這莫非是家黑店?還沒落座,便想宰客?”

  “哈哈,客官在說笑了。開在此處,店自然是黑店,只是公子功夫如此俊,怕是難宰啊~”

  “不客官從何處來?。恳ネ翁幯??”

  “從來處來,自去處去,”

  “那緣何來到此處?”

  段非自腰間取下酒葫蘆,打開葫蘆塞,倒頭向下倒了倒,笑道,

  “你掛著偌大個酒家招牌,我自然是來買酒的。”

  “酒可以賣,只是怕公子喝不得,也喝不起?”

  “喔?如何個喝不得,喝不起,我倒想聽聽?”

  “只因此處的酒,不是給活人喝的?!?p>  “喔?不是給活人喝的,難不成死人才能喝?”

  “不錯。”

  聲落,

  一道寒光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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