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透過玻璃折到床邊，在淺色被單上擲出一圈淡淡玫瑰金。
棠厭是被電話吵醒的。
昨晚從蔣顧家里回來，她一直睡得很不安穩(wěn)，半夜驚醒了好幾回，直到天亮才真正入眠。
好不容易睡得正香，卻又被一通電話擾了清夢，她顯然是有幾分起床氣的。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天生緋紅的眼尾瀲著慍色，薄薄的紅唇繃成一道細(xì)線，那圈玫瑰金投落在她削肩，像開了復(fù)古濾鏡，甜中帶著三分野。
手指攥起響個不停的手機(jī)，覷向屏幕。
來電人既不是蔣顧，也不是快遞外賣。
而是……
那串陌生號碼，棠厭從小就背得滾瓜爛熟，是她母親譚萱打來的。
準(zhǔn)不是什么好事。
心里縱使百般排斥這通電話，棠厭最后還是接了。
如她所料，她這邊剛劃開綠色聽鍵，譚萱的訓(xùn)罵立即就鋪天蓋地的砸過來，砸得她的耳膜和心臟鈍鈍抽疼。
“我叫你離蔣顧少爺遠(yuǎn)一點，你偏不聽是嗎？你到底還想害死多少人！你自己是什么賤命，你自己心里要有點數(shù)！”
“今天的新聞滿天飛，蔣顧的爸爸打了好幾通電話過來，希望你和蔣顧能保持距離。蔣家就這么一個命根子，你知道他有多金貴嗎！”
“媽媽不想知道你是和他怎么認(rèn)識和扯上關(guān)系的。媽媽只希望你給棠家積點德，你不要再去禍害別人家了好不好？”
“你知道今天親戚們又是怎么議論你的嗎？他們說你出現(xiàn)的地方，總是有災(zāi)禍發(fā)生，問問你還想害死多少人才滿意！甚至……他們都在賭蔣顧少爺什么時候會被你害死！”
“你知道媽媽聽到這些話，心里也是會難受的，知道嗎？算媽媽求你了行不行，不要和蔣顧有來往，離他遠(yuǎn)一點！你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只會害死他！”
是啊，她只會害死他。
棠厭冷笑，涼意瞬間襲遍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像被人緊緊捏攥著，然后逐一用重錘敲得血肉模糊。
“你有沒有在聽！”遲遲沒等到棠厭吭聲，譚萱的嗓音陡然抜尖了幾分，更顯得刻薄凌厲。
棠厭始終沒答話，手機(jī)一關(guān)，世界清靜。
日落，晚霞像浸過橘子味汽水，風(fēng)一卷，染透半邊天。
棠厭的心情，卻是黑的。
她忘記自己這是第幾次登上微博，也忘了自己又是第幾次點開那個上熱搜的火災(zāi)視頻。
評論區(qū)贊美聲不斷，但卻也不排除幾個歪瓜裂棗到處散播謠言。
但似乎還沒激起多大風(fēng)浪，那幾個營銷號就好像被某個資本家給端了，點進(jìn)去全是賬號異常。
未作揣測，門鈴忽響。
棠厭站在門廊，看向監(jiān)控顯示屏。
朦朦熒光里，浮現(xiàn)的是蔣顧那道優(yōu)越絕倫的身影。
棠厭屏了下呼吸，不想去給他開門。
她對著講機(jī)，語氣薄涼：“蔣警官，我今天很累，不想見你?！?p> 透心涼的話語從聽音器里傳出，蔣顧來時的好心情剎時被打落了一半掉進(jìn)深海里，怎么撈也撈不起來。
“那你好好休息?！泵髅餍乃槌闪怂奈鍓K，面上還是佯裝若無其事：“我明天再過來。”
“別?！碧膮拝s又冷情的說：“我這段時間，要畫很多稿子，誰也不想見，你別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