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倦鳥棲枝。
晚風(fēng)卷著橘色霞光彌漫天空,西窗將屋外的景色切成四方格。
棠厭在廚房里切竹筍。
蔣顧在旁邊幫忙添亂。
真的是在添亂,添亂棠厭的心。
“蔣警官,你出去外面等著吃就好了,我自己來?!?p> 說真的,廚房本就不大,再容下蔣顧,棠厭切個菜都覺得逼仄。
可蔣顧卻絲毫不自覺,依然堅持要幫棠厭洗好食材。
棠厭無奈吐出一口氣,最后只好任由他去折騰了。
只是自己的心,在他的每一次不經(jīng)意擦肩而過時,總是很不爭氣的跳得很快。
尤其是在煮海帶湯的時候,他突然從她身后湊過來掀開鍋蓋,拿起鹽罐問她:“要放多少鹽?”
棠厭正好戴著一次性手套在鹵醬排骨,想騰出手又不太好騰手,再加上蔣顧挨得那么近,驟時使她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哦,加一小勺就可以了?!碧膮捘X袋壓得很低,盡量掩飾著自己的不自在。
蔣顧似乎無所察覺,按照棠厭的話,神色平靜的舀了一小勺鹽撒進(jìn)去,然后用瓷勺在湯里輕輕攪拌兩圈。
攪完之后,忽然盛半勺吹涼遞到棠厭唇邊,低聲說:“你嘗嘗咸淡?!?p> 棠厭:“……”
棠厭真的后悔了,她昨天就不該答應(yīng)和他一起湊這個飯。
并且,千不該萬不該說在家里煮。
“你自己嘗吧,只要合你口味就行了?!碧膮捙ρ鹧b淡定,眉眼始終未抬起分毫。
主要是真的不敢去看蔣顧的眼睛,生怕只看一眼,就會跌入萬劫不復(fù)。
“嘗一口?!笔Y顧好像完全不自知這個舉動有多曖昧。
又或者,他其實心里很清楚,但就是想趁著棠厭騰不出手而趁此喂她。
棠厭許是抵不過他的攻勢,又許是想敷衍了事讓他盡快出去,最終心底一橫,微微抬起下頜,輕輕張嘴囁了一小口。
見她乖巧淺酌,蔣顧眸底瀲過一絲寵意,徐聲問:“咸么?”
棠厭舔掉唇角的湯汁,搖頭:“不咸,味道剛好?!?p> 蔣顧聞言,擱下湯勺,順手關(guān)掉爐火,戴上隔熱手套:“那我先把它端出去。”
棠厭簡直求之不得,巴不得他快點走不要再進(jìn)來礙手礙腳再礙她的心了。
“對了,蔣警官,你可以幫我拿點魚餌去院子喂鯉魚嗎?”生怕他再進(jìn)來,棠厭想盡辦法把他支開。
“好?!笔Y顧倒是應(yīng)得很爽快。
“魚餌在茶室的玻璃柜里。還有順便幫我去菜園子薅幾棵蘿卜葉給冬至吃……哦,冬至就是大鵝?!?p> 冬至?xí)约簼M庭院覓食,壓根就用不著特意去喂,但為了不讓蔣顧那么快竄回來,棠厭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好?!笔Y顧低低嗤笑一聲,沒揭開她的小心思。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庭院亮起了燈,蔣顧才從外邊慢悠悠的踱進(jìn)客廳。
棠厭已經(jīng)煮好六菜一湯,正從廚房端出兩副碗筷。
“謝謝?!笔Y顧雙手接過棠厭遞來的碗。
他溫潤有禮的時候,卻也偏偏是他最疏離恪守的時候。
就像隔著朦朧煙霧的黛山,既不真切,又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