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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澳門土司

第六十一章 灣仔進行時

大明澳門土司 亦木1987 2508 2021-03-07 15:27:07

  良字都香山縣治內(nèi),陳良立在堂中,淚水橫流的把一封請設民壯書送到了周知縣身前。書中大義凜然的寫著終于發(fā)現(xiàn)了襲擊自己家的海盜躲在灣仔,希望能夠為親眷復仇。但是不敢勞動官府,所以決定自籌民壯,報仇雪恨。

  周知縣看著面前的書信,仔細回憶了半天,在常師爺?shù)奶嵝严?,終于想起了灣仔在什么地方。剛要說話,就疼的嘶了一聲。已經(jīng)拿到吏部文書,準備進京開啟自己的嘴炮生涯,走上人生巔峰的周知縣,卻苦等不到新人接任,起了一嘴的口腔潰瘍。

  明代兩廣由于離統(tǒng)治中心過遠,還要應對各路山匪海賊、苗事瑤亂,所以設立民壯非常普遍。每縣兵額五百到千五不等,尤以廣西狼兵和潮州民壯最為聞名??粗惲紩兴悾嘘悘埨桌钋氐任遄灞瘎?,所以決定在島上設寨,衛(wèi)護桑梓。

  此寨面南可扼控西江水道,阻止海盜進入磨刀門,面東可以監(jiān)視澳門葡人的建議,已經(jīng)獲得“知夷”美名的周知縣,早已意動,又聽說陳良自籌糧餉,不用官兵。當即喊來香山巡稽,與陳良相商。

  香山巡稽,名喚鄒正,這位大人也是陳良的老熟人。當年陳良大鬧黃旗都時,二人就曾見過,不過日后陳良遠走澳門,鄒巡稽又太過忙碌,恩,他可比周知縣忙多了,整個香山、新會的走私商人都要看鄒巡稽的臉色。

  明代禁海令無法阻止東南蓬勃發(fā)展的商品經(jīng)濟,走私行為已成常態(tài),但是也不是沒有積極意義,比如在各縣都是惡差的巡稽,在香山就是真正的肥差,和香山衛(wèi)所兵一起守著磨刀門,各路沿西江走私的船只都要給這位鄒大人三分謝禮。便是廣海衛(wèi)的千戶見了他,那也是要客客氣氣的。如果不是陳良的這份上書,鄒巡稽都忘了自己還有管理地方民團這項工作。

  周知縣不知道灣仔是何處,但是鄒巡稽卻是一清二楚,拿著這封書信沉吟了半晌,方才開口道:

  “自遷海撤島之后,海中諸島,兵丁莫能及也。島上自有作亂之徒,兇悍難治,兄長我是愛莫能助了。”明代嘉靖倭寇之亂后,衛(wèi)所兵逐漸放棄外圍海島,兩里之外不再設防。

  “族中弟兄頗通些拳腳,且父兄之仇,怎敢不報,巡稽大人可聞哀兵必勝?”陳良可沒奢望這些大爺們?nèi)退褰?,灣仔荒置六年,不見有一兵一卒。但是對上這巡稽卻也小心翼翼,誰讓流水的知縣,世代的胥吏呢。

  “恩,此乃義民為國分憂,我輩豈敢阻攔,不過灣仔俱是貧瘠荒地,無法耕種,在此設寨,鄉(xiāng)勇糧米何來?!编u巡稽慢慢繞著圈子,陳良為親人報仇什么的,他是不信的。這么多年他只信一件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近年來馬閣村民售賣弗朗機人食蔬,頗有余財,或可將香山百工之物運抵馬閣,以其所獲補貼鄉(xiāng)勇糧食所費。”陳良不動聲色將一個小箱子踢到了他的腳邊。巡稽則用腳感受了下箱子的形狀后,面上現(xiàn)了喜色。

  自古政商交易,最低一等是卑辭厚幣,只要利益交換達成,就只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第二等,便是利為政伸,在官員獲得利益的時候,同時還能獲得政績。最高一等,便是官商一體,命運休戚,尤其是雙方都在一個利益集團中。

  陳良走的恰恰是第二等,可這鄒巡稽慢慢的嘬著杯中茶水,不發(fā)一言,靜靜得衡量著利弊。

  “當然若有盈余,必依十中抽一之稅,每月煩巡稽大人幫忙交到縣中?!标惲荚俣燃哟a。

  聽得此處,鄒巡稽緩緩站起身來,換上一副莊重之色,“那為兄就以茶代酒,靜待兄弟凱旋之日?!边@張長期飯票徹底征服了鄒巡緝。

  陳良如何請巡稽在縣中喝酒耍樂不提,灣仔灘外,一只木舢板靜靜靠在了沙灘上。

  陳恭、陳儉帶著三個人悄悄地沿著東岸山下行進,在深井島上,卡瓦率教過他們一些偵察的手段,此時終于可以施展開來。灣仔北靠嘉林山,多有密林,五人傳林越溪,四處都是原始風貌,鳥鳴兔躍,仿佛千萬年來未有人煙。

  待過了小半個時辰,依然不見改變,陳恭看此情形,正欲將五人打散成扇面搜索時,忽聽得有人行走之聲,眾人趕緊將身形藏在灌木之中,一條人趟出來的小路上,兩個身穿馬甲,拿著短刀的漢子,推著前面哭哭啼啼的幾個婦女向前走去,女人都用繩子栓了手腕,兩個男人一前一后扯著繩頭,后面還有跟著六人,個個都身挑扁擔。

  確定后面無人跟進后,陳恭才領著其他四人悄悄跟上,走了又有半個多時辰,卻看到一處簡陋木門豎在兩山極窄處夾口,木門前面被清理出好大一塊空地,只有兩棵樹分栽左右,陳恭向上看去,卻見有一個嘍啰正坐在樹干上瞌睡。等人群到了門口,山門大開,有四個嘍啰擋在前面,互相打了招呼,就草草放了進去。陳恭拿著望遠鏡向里觀瞧,這木門后面應該是個山坳,越往里面越是開闊,隱約能看到些屋舍。

  此時正是白天,陳恭不敢造次,帶著眾人慢慢向南探尋,又走過了三刻,便看見西面林中有六座大倉庫,七八個持刀嘍啰坐在其中飲酒耍樂??雌饋磉@地方平時應是無人來此,防范比較稀松,但卻不時有人運貨進出。剛想再往南行進,陳儉一把抓在了陳恭肩上,斜指上面樹木,卻見有兩個嘍啰正望向海灘方向。

  這幫匪徒很是狡猾,他們不設塔樓只躲在樹上瞭望,但是這林子太密,如何能分清哪顆樹上有人。陳恭等人不得不就此放棄沿安全區(qū)域向東折返,眾人小心行路,兩人看上,一人往前,兩人看腳下,還真被他們在地上發(fā)現(xiàn)了幾個陷阱,陳恭就此息了夜探的心思。

  “三弟,你說這里什么時候藏了這么一伙土匪?我們在這澳門呆了小一年,居然從來沒發(fā)現(xiàn)。”眼見著要走出樹林,陳恭才開了口。

  “不知道,平時這十字門海,船來船往,也沒見得什么船??看颂?,北面就是南屏鎮(zhèn),也沒聽說有賊匪騷擾鎮(zhèn)上啊?!标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平時看著簡簡單單一片荒灘,內(nèi)里卻有這般洞天。

  “兀那漢子,所來何事?”

  樹林出口處赫然站著七八個赤膊漢子,朝他們圍攏過來。站在最前方一個大胡子男子,身子有如門板般寬闊,堵在眾人身前,那聲吼叫就是他發(fā)出的。陳儉掃了一眼海岸,看見自家舢板處站著一個人,便明白這些人應該是巡視海灘時發(fā)現(xiàn)自己的。

  “弗朗機人要吃新鮮野味,這林子太密,我們什么也沒捉到,你們可有售賣?”陳儉裝作甕生甕氣的憨直模樣,一邊指著遠方泊在水中的單桅縱帆船。

  一聽他們是弗朗機船上的水手,這群漢子臉色稍緩。

  “都是趕海的漢子,就勸你一句速速離去,這島不是汝等呆的地方,要是再多停留,你們就把自己當野味送給弗朗機人吃吧?!鳖I頭漢子似乎不愿生事,但一雙虎目還是帶著凜冽的殺氣掃視眾人。

  陳儉拱手謝過,也不言語,隨著眾人走出樹林,沒走出多遠,又聽那漢子使著潮汕話罵道:“一群有手有腳的,去給夷人賣命,沒祖宗的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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