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言情

與精分皇子謀天下

十三、省親

與精分皇子謀天下 木南季 6494 2021-04-13 10:10:46

  瑯琊仙家與軒轅仙家作為對沈如意的回報(bào),見沈如意情緒不穩(wěn),教她了一些調(diào)息打坐,寧靜心神的法子。沈如意在霍府按此法調(diào)息,心中的慌亂稍有緩解,可還是不能完全壓制,此時房間里空無一人,沈如意閉上眼睛后,鄭府滿目的鮮血,曾經(jīng)的幽閉感,那日在結(jié)界毒霧之后發(fā)現(xiàn)尸體的驚嚇感統(tǒng)統(tǒng)用上心頭,用力壓制,最終撿起床頭的一個枕頭,暴躁地扔了出去,正砸中一個迎面而來得人。霍承尹看著她的樣子,搖了搖頭,走上前去輕撫她的面頰,沈如意打開他的手,朝他吼道:“你做什么?”

  不想霍承尹更是得寸進(jìn)尺,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這一刻,他覺得沈如意的煩亂,她的野性,就像是這小小房間里的兵馬,等著他去征服。沈如意重重地扇了他,他捂著面頰笑了,“何時變得如此暴躁?”

  見他說得那么理直氣壯,沈如意怒極反笑,“你在納城對我說的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知道我正在調(diào)查小玉笛的事情?”

  “是。那是我曾經(jīng)遺失的一個物件,不知為何會在你的手上,還被你暗中調(diào)查。記得當(dāng)年皇上派我與鄭家將軍一同鎮(zhèn)壓南疆軍,是遺失在了中原與南疆交界之處?!?p>  當(dāng)真?”

  “自然。后來悔婚也是因?yàn)檫@件隔閡,但其實(shí)我很喜歡你。”霍承尹望著沈如意的眼眸認(rèn)真地說。納城事后,山野散人對他說,沈如意的躁郁之癥源于本心,重癥者可能會自斷性命。她的心情本就淤塞已久,再加呼仁律的離世,婚約的不幸,這些都是造成她躁郁之癥的原因。沈如意對他的心思,他不知不知曉,遵循本心,若遵循本心,他現(xiàn)在倒不是不愿給沈如意希望。

  沈如意來到妝臺前,將能掃到地上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掃到地上,霍承尹抱著胳膊看著,對付發(fā)狂又自亂陣腳的兵馬的法子,就是看著他們亂下去,亂到精疲力竭,自有征服的法子。霍承尹知道這樣的沈如意非常率真,也在痛苦著,然而這紛亂的情緒對她自己來講,也是一樣的道理,與其去壓制,倒不如讓它們充分發(fā)泄。

  過了會兒,沈如意鬧了個無趣,因?yàn)榛舫幸湍敲春谜韵镜卣驹谀抢??!翱词裁纯矗瑳]見過女子發(fā)火兒?”沈如意那他沒法子地乜斜他。

  “明明就是你不講理,怎么,看你發(fā)了一通脾氣,讓我受了驚嚇,現(xiàn)在就要趕我走?”霍承尹反倒瞪眼睛瞪得比她還大。

  沈如意真是哭笑不得,但也真的是沒力氣跟他纏下去了,此刻冷靜了些,倒也是有些自己無理的地方在里邊,只好索性大喇喇地坐在胡凳上,拔掉頭上的一只鎏金蝶翼步搖,“我要睡了?!?p>  霍承尹將她的手扶在發(fā)髻之上,“從前悔婚是我的不對,經(jīng)此種種,我才知眼前人的重要,你在那毒霧之中時,我的心隱隱犯痛,才知曉原來你便是我的心意。”

  沈如意沒想到霍承尹竟然突然說出這么深情款款的話來,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第一反應(yīng)除了按捺不住的悸動,竟然是在想他可有什么陰謀,莫非是想拿回小玉笛?

  見了沈如意猶疑的樣子,霍承尹還要再開口說什么,沈如意掙脫他的手,“你我不必假惺惺。”

  霍承尹不再做聲,退后一步,向外走去。

  這日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節(jié),沈府再不待見沈如意,任由他住在三皇子府也有些不大好,便裝模作樣請沈如意回府。霍承尹知曉她這次回府難免吃虧,恐她狀況愈加嚴(yán)重,便與她隨行。這天街上煙火漫天,花車涌動,年輕的女子們在這一天夜晚可以穿上最美的衣裝,去街上燈火爛漫,小食香氣繚繞處散步。男子們也可以放下公務(wù)、學(xué)業(yè)去尋找自己心儀的女子。這是一年里唯一一次可以自己在婚姻大事上有一定自由的日子,雖說看中的人,還要經(jīng)過父母大人準(zhǔn)許,但也要比素未謀面之人僅憑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生活在一起,要好上不知多少。未有婚配的年輕人們在這一天還可以看到別人的恩愛,憧憬自己日后的日子,做上整晚的甜蜜色夢境。

  沈如意與霍承尹坐在金八寶墜角的馬車之中相對無言,沈如意掀開車簾,望向外面熱熱鬧鬧的粉紅氣氛,和天上的煙火,嘴角不禁微微翹起,曾經(jīng)她和呼仁律兩個人深夜偷偷溜出,坐在京城最高的角樓之上燃放煙花,被宵禁的官兵追得瘋狂逃竄,沒想到事到如今,那個時候竟是最開心的時候。雖然身處漩渦之中,身不由己,但慶幸還可以有那樣的日子。

  霍承尹握緊膝上的衣襟,“你可知南疆神機(jī)客棧近來發(fā)生的事情?”

  “嗯,不就是好像鬧鬼了嘛?!?p>  “據(jù)去過那里的仙家說,那里怨氣橫生,所以啊,要我看,生于這時間就別輕易有什么執(zhí)念,以免不得所愿,鬧得自己一身怨氣,一個不小心再平白驚擾了別人,徒增罪過。”

  “嘖,你這是看別人眼紅吧?!鄙蛉缫馑岬馈?p>  “凡事要自己有眼光,遇人不淑的話,落得那樣的下場,就莫要怪他人?!被舫幸恍嫉卣f。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前方有一處勾欄,勾欄前搭了臺子,幾位舞娘正在跳一曲飛龍舞鳳。喝彩聲此起彼伏,看客自然大多是男人。沈如意做出比霍承尹剛剛更不屑的表情,打算縮回腦袋來。霍承尹看了個好笑。

  突然幾名百姓裝扮,但行動干凈利落的人從車旁人群中泥鰍一般鉆過。其中一人在馬車前站定,迅速吹出一枚銀針,是對著霍承尹的方向。沈如意要大叫著提醒霍承尹,不過她看到霍承尹轉(zhuǎn)過身來,舞袖擋下了那枚銀針。沈如意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見正在臺子上跳舞的一位舞娘朝這邊來甩出水袖,水袖長且飄逸,宛若謫仙下凡,眾人驚嘆之中,沈如意突然抱住霍承尹,她的胳膊被一根銀針刺中,那銀針本是對著霍承尹致命的胸口大穴而來。沈如意作為閨中女兒自是看出了她舞步中的蹊蹺。

  “你怎么樣?”霍承尹慌忙抱住沈如意,吩咐人去捉人,然而那姑娘已咬毒自盡,好在銀針無毒。

  “沒事,那是什么人?”沈如意忍痛由霍承尹替她逼出銀針。

  “你如何知道她的招式?”霍承尹不知沈如意是怎樣看出來的。

  “那是我從小研習(xí)的一種舞蹈,自然看得出那舞姿不對之處?!鄙蛉缫獯鸬馈?p>  “喔?這是什么舞?”

  這是什么舞呢?沈如意因?qū)@些并沒有興趣,所以從未留意,可是若連這位生在蜜罐中的皇子都沒見識過,這是什么舞呢?還記得這舞是沈侯爺讓她和沈紫云向紫姨娘學(xué)的,為此沒少受沈紫云的奚落。

  沈府之內(nèi)一派溫馨曼妙氣息,蓮花池中處處蓮花盛開,張燈結(jié)彩,同心結(jié)被掛在了每個門上,彩帶飄飄。見沈如意怔怔然站在門口,霍承尹難得溫柔地扶了她的胳膊一下,將她扶進(jìn)門內(nèi)。有老管家,還有從前服侍沈如意的家仆來迎,將他們請進(jìn)正堂。沈如意想象中的意氣風(fēng)發(fā)的父親和紫姨娘并沒有在坐。

  老管家解釋道:“這,紫姨娘病了,老爺沒能從她房里出得來,我這就去看看。”

  “喔?紫姨娘病了,自該去探望一番,還有勞管家?guī)??!被舫幸f道。

  府內(nèi)被布置得井井有條,別有風(fēng)情,這竟然是一個被一個生病之人布置?此時八成是拖著父親,給我不痛快罷了。不過霍承尹這么說也好,看看她能裝到幾時。

  一進(jìn)紫姨娘的寢房,就見沈侯爺伏在臥榻之上在撫著紫姨娘的胸口,一位太醫(yī)看起來剛被沈侯爺罵,滾滾爬爬地向外跑,沈如意抓住太醫(yī)問狀況,太醫(yī)擦擦汗說:“恕我醫(yī)術(shù)淺薄,未能診斷出夫人病癥,然夫人確實(shí)脈象紊亂”。沈如意和霍承尹的喚沈侯爺,行禮的聲音,紫姨娘都沒聽到,只見她痛苦地抓著胸口,輾轉(zhuǎn)反側(cè)。不明病癥?沈如意環(huán)視這間屋子,翠屏綃帳,果香四溢,桌子上還殘留著酒漬,哪里像病人房間的樣子。

  “父親,她這樣有多久了?”

  “你小娘她近來就多有不適,今日本以為沒事,誰知突然發(fā)了病?!鄙蚝顮攽n心地說。

  “喔?”紫姨娘是裝的也罷,真的也罷,沈如意左右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父親,”沈如意撫摸著沈侯爺鬢邊的白發(fā),原本打算裝裝樣子,在觸摸到他白發(fā)的那一刻,望著他的面容,卻覺得他蒼老了許多,心中不由一動,他勾心斗角也好,苛待她這個女兒也好,終歸撫養(yǎng)她長大的那個人,沈如意百般滋味涌上心頭,終是發(fā)自內(nèi)心說道,“父親且先去歇息吧,這里還有女兒?!?p>  “現(xiàn)在京城狀況如何?七夕之夜一切可還好?”也許是父親看出了沈如意剛剛的真情流露,真的將這里交給了女兒,轉(zhuǎn)身問霍承尹道。近來的狀況想必也非常讓他憂心?;舫幸c父親講話的聲音漸行漸遠(yuǎn),沈如意望著紫姨娘,她依然很難過的樣子,甚至轉(zhuǎn)過身,背過沈如意,蜷起了身子。

  沈如意將手伸到紫姨娘的額頭上,她的體溫是正常的,可惜沈如意不懂脈象,不懂其他的醫(yī)術(shù),不然真要給她細(xì)細(xì)診斷一番,看到底是患上了什么怪病。

  “女兒,我的女兒?!闭?dāng)沈如意轉(zhuǎn)身要拿起身后小幾上的酒盞,一飲而盡,她的手被一雙瘦削瑩白的手緊緊握住。沈如意詫異看去,正是紫姨娘的手。

  “女兒?你莫不是病得瘋癲了?”沈如意甩開她的手,覺得簡直莫名其妙,而后又納罕地盯著她的肚子,莫不是懷孕了吧。

  “你就是我的女兒啊,意兒,叫我一聲娘吧,意兒。”這下可把沈如意徹底給嚇了一大跳,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望著紫姨娘那無比正經(jīng)、期待、迫切,甚至淚珠從眼角流出,滲入鬢邊發(fā)絲的樣子,沈如意的第一反應(yīng)是她莫不是真的瘋了。沈如意掙脫紫姨娘,跳起來,指著她說:“你現(xiàn)在又是在耍的什么陰謀詭計(jì),街上有舞姬行刺三皇子,跳著兒時你教我們的舞蹈,那舞姬可與你有關(guān)?

  紫姨娘垂下手,對著沈如意身后的虛空痛哭起來,“姐姐,我錯了,我不該欺騙你,讓你幫我撫養(yǎng)孩子,又傷你的心,加害你,姐姐,是我錯了,你看,意兒她現(xiàn)在根本就不認(rèn)我了,我在受罰啊,姐姐?!?p>  沈如意聽著這話,簡直覺得自己掉進(jìn)了話本里,沒法想象個中情節(jié),滿腦子只有“什么???”兩個字,這個女人真的是瘋了。沈如意不想在這里被一個瘋女人支配得支離破碎,所以選擇遠(yuǎn)遠(yuǎn)躲開。

  “意兒?!弊弦棠镌谏砗蠛艉八呀?jīng)跌跌撞撞向她走來,那聲音聽起來竟懷著深深的痛苦和悔意,紫姨娘也似乎終于為這痛苦和悔意所累,跌倒在地,“你擁抱一下我可以嗎,這樣我會好受些,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情。”

  沈如意看著她,她這個樣子可實(shí)在與沈府的裝扮和氣氛太不符,一片紅綃被風(fēng)吹拂,自窗前撲落在沈如意身側(cè),沈如意抬手輕扶,說道,“姨娘魔障了不成?我可是鄭府家的女兒,”

  “是啊,卻很少有人知道我與你娘的情誼。當(dāng)年你娘患病不便生產(chǎn),而我又想要個兒子,于是就將新產(chǎn)的女兒送給了鄭府撫養(yǎng),從別處將你們的哥哥抱了來。這么多年,每每看到你我都會想到曾經(jīng)的事,令我心虛難安,所以盡管你我母女緣厚,我卻依然苛待于你?!弊弦棠锲幢M力氣一般說道。

  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虧紫姨娘說得出口,沈如意想笑,但眼看紫姨娘處于生死之際,能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不讓人去想她說的有幾分真。

  紫姨娘笑了,那笑卻讓人看著說不出的別扭和難過,“想知道真相嗎,擁抱我啊,擁抱我你就可以明白一切?!币娚蛉缫馔?,就像在望著一個怪異至極的陷阱,紫姨娘抖抖衣袖,近乎于扒地脫掉自己的外衣,“你看啊,我沒有你那樣的小刀隨身攜帶,我什么都沒有,真的什么都沒有?!?p>  那個讓她明白一切的話語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沈如意就像一只在陷阱旁的小獸,懷著蹦蹦跳的心情,嗅著危險(xiǎn)的氣息,垂涎著陷阱中的美味。終于在陷阱的主人敞開懷抱自證沒有危險(xiǎn)之后,顧不得太多,小心翼翼地湊上去,按捺下滿心的不情愿,擁抱了上去。剛開始觸碰到紫姨娘的身體,能感覺到她因?yàn)橥纯辔⑽㈩澏?,紫姨娘很快緊緊擁抱住沈如意,看起來狀況好了起來,緊接著她的微微顫抖是因?yàn)猷ㄆ?。沈如意一把推開了她,“夠了!告訴我啊,告訴我怎么回事!”

  紫姨娘像被這個擁抱治愈了一般,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雕花小幾旁坐下,為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飲而下,她的尖俏面龐依然因?yàn)橹暗木埔夂涂嗤炊奔t,大大的眼中盛了一汪秋水一般,發(fā)髻斜挽,微微散亂,怪不得父親為她神魂顛倒,果然會做出勾人心魄的樣子,沈如意冷艷旁觀,等著她的答案。

  “你真的是我的女兒?!弊弦棠镉譂M了一杯酒,松松散散地斜倚在小幾上說道。沈如意上前就將那一杯酒潑灑在了紫姨娘的面容上。紫姨娘不怒反笑,“這才是你應(yīng)有的樣子。雖你的情緒不大好,但倒是漸漸顯露了真性情。從前你也很辛苦嗎?”

  “有母親的愛在自然不辛苦?!睆那斑@天下女子的常態(tài),母親無微不至的愛,確實(shí)讓她一時丟了,不記得她潛藏的真性情,但并不妨礙她的小小幸福。

  “十八年前沈侯爺巡查鎮(zhèn)南,那是我第一次與侯爺見面,小姐的轎輿與沈侯爺?shù)臎_撞到了一起,我去與侯爺?shù)碾S身侍衛(wèi)交涉,又為了替小姐爭一口氣,將那抬轎的轎夫排遣了一通,我看見侯爺掀起轎簾看了我,為了避免更大的麻煩,便轉(zhuǎn)身回到了小姐身邊。最后還是小姐退讓了,讓侯爺?shù)霓I輿先行了。”這是沈如意第一次聽見這些,她捏著裙裾的手不由得暗暗用力,紫姨娘望著剛剛被沈如意潑到臉上的酒水滴落在酒盞里一滴,又滿上了酒,一口喝下,“宮中的若曦貴人那時是鎮(zhèn)南按察使家的女兒,與小姐交好,一次侯爺去按察使府上做客時,若曦和小姐剛?cè)ニ略涸S愿回來,女兒家一路說著笑著向里走,剛好撞見侯爺,這樣匆匆的一面,若曦卻發(fā)現(xiàn)了端倪。她在侯爺離開之時,暗中給侯爺傳了紙條,愿促有情人成眷屬。從此,侯爺便常去按察使府上談公事,若曦帶著小姐去話閨閣密語,侯爺會尋了由頭來見我,按察使有意收買侯爺,自然樂得促成好事。侯爺回京前,最后一次見到我,是在一間偏僻的廂房內(nèi),我被鎮(zhèn)南按察使的下人騙到了那里,侯爺正等在哪兒,我……”紫姨娘看起來在訴說一段非常不堪的經(jīng)歷,沈如意沒想到她與沈侯爺?shù)倪^往,會以這般不堪的姿態(tài)開始?!岸笪壹藿o了喜歡我,又因我出身低賤,不能明媒正娶的侯爺,小姐嫁給了鄭將軍。小姐從前生病時,醫(yī)生曾為小姐診治出不孕之癥?!闭f到這里時,紫姨娘抬起已然泛紅的眼睛望著沈如意,沈如意就像驟然接了一個晴天霹靂一般,后退數(shù)步。兒時母親常給她講從前的事,沈如意從母親的講述中得知從前母親確實(shí)有過一個那樣的丫鬟,只是那丫鬟幽會的對象被母親用“公子”二字帶過,究竟是誰,沈如意不得而知。紫姨娘想站起身來拉住她,可終究沒動,只哀切又無力地看著她。

  “休得胡說!你從前為何不說,現(xiàn)在卻要告訴我,當(dāng)我傻子嗎?”只是讓人如何驟然去接受這樣的事情,沈如意對這件事的回?fù)糁荒苁窍蜃弦棠锿度ケ梢牡难凵瘢瑫r告訴自己,一定是眼前這個女人在耍什么陰謀詭計(jì),一定是,不能被她隨便一個楚楚可憐的樣子迷惑,真是可惡。

  “你以為我愿意說?如此難以啟齒的事情,你當(dāng)真以為我愿意去說?”紫姨娘話到此處,不比沈如意平靜太多,沒人知道,曾經(jīng)的往事在她的心中是那樣的難以啟齒,紫姨娘說下這句話后,就像有什么在她的心里深深攪動一般,又心口難過無比,紫姨娘彎下身去,“可是,最近我不知怎么了,越不愿承認(rèn)這個事實(shí),越難受,仿佛中了咒一般。今日尤甚?!?p>  沈如意冷冷地看著她,紫姨娘朝她伸出手,看到她冷冷的目光又攥緊拳頭,垂下手去,默默忍耐越來越深的痛苦,又因?yàn)閷?shí)在忍耐不住,向她伸出手,“意兒?!彼杏X腦子里又有一個如訴如泣的聲音在說:“讓你的孩子靠近你,接受你的孩子吧,抱緊她啊,抱緊她啊,這樣你便不必再痛苦了?!迸c剛剛她難過時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真是可惡,為什么身不由己的總是她,紫姨娘對沈如意繼續(xù)說道:“你可知這么多年來我過的又是怎樣的日子,到了現(xiàn)在神祗竟然來懲罰我。”

  沈如意無言以對,“你又要怎樣證明我和你的關(guān)系?”沈如意抱著最后一點(diǎn)兒希望問。

  紫姨娘拿過被扣在桌上的酒盞,向里面倒了清水,又拿出妝臺下屜籠里的見到,將自己的手指扎了一個口,遞進(jìn)水中一滴血。滴血認(rèn)親,沈如意明明知道這個法子,剛剛還是那樣問,此時無論如何也沒有勇氣過去驗(yàn)證。紫姨娘的鬢邊的發(fā)絲已經(jīng)被因?yàn)榭嗤戳鞒龅暮菇?,她咯咯笑著,一把抓過沈如意,沈如意發(fā)現(xiàn),紫姨娘碰觸到她后,為不可聞地舒了一口氣,她能感覺到她似乎好了些,心下怪異。沈如意的血果然與紫姨娘的融到了一起。紫姨娘蛻繭而出的蝶一般,轉(zhuǎn)著圈兒地舞動起來,“看,我終于認(rèn)回我的女兒了?!?p>  沈如意抱著頭在紫姨娘的面前大叫一聲,向外跑去。這段時間以來,小心翼翼地調(diào)息梳理也好,遇到問題迎面而上也好,沈如意一直在努力解決自己的情緒問題,看起來狀況也要比從前好一些了??墒沁@一刻,在這樣一個美好曼妙的節(jié)日里,她的世界轟然倒塌,情緒的閘口再次崩塌,洶涌而莫名的難過、憂傷像是前所未有過的洪水一般,傾瀉而出。在羞澀或幸福的人群中穿行,各色吃食的味道順著鼻腔進(jìn)入大腦,賣花勝、胭脂的貨郎挑著嗓子為這樣的節(jié)日增添別樣味道,有孩子拿著風(fēng)車不小心裝進(jìn)了沈如意的懷里,停下來詫異地摸摸掉在臉龐的兩滴淚水,看看天空。該跑去那里,天大地大如今哪里是最平和的避風(fēng)港,又要走進(jìn)走無可走的死胡同,而且這次是奔跑著沖進(jìn)去,馬上就要撞到那面墻了,沈如意閉著眼睛,讓心情麻木。然而她撞到了一個寬闊的胸膛,熟悉的味道,熟悉又驟然轉(zhuǎn)回讓人難以接受的起點(diǎn)的味道,沈如意甚至沒抬頭看,推開了這個胸膛。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