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與過去和解(中)
陳泛蕓接著說:“那個時候的我覺得得了抑郁癥沒什么不得了的,我也沒什么輕生的想法,日子還是照常過。
可是我的班主任是個很善良的女人,雖然我已經(jīng)畢業(yè)了,但她依然把我當成學生看。
班主任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的父母。”
陳泛蕓停下了。
之后的事,她現(xiàn)在想起來心口都密密麻麻得疼。
沈洲開著車,不方便上手安慰陳泛蕓,只能溫柔地說:“不想說就別說了,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你現(xiàn)在有我。”
陳泛蕓眼眶微紅,是啊,她現(xiàn)在有沈洲,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有個弟弟,比我小16歲,是我上了高中住校之后我爸媽生的。因為我弟弟比較小,爸媽將更多的心思放在了他身上,所以我高中的時候他們只關心我的成績,并沒有過多關心我在學校的生活。
當他們知道我得了抑郁癥之后,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他們覺得我平時看起來很正常,抑郁癥就是不滿他們把注意力都放在弟弟身上搞出來的小手段。
他們說我不懂事,不懂得體諒他們,還要耍些小手段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班主任對于我爸媽的說法感到很氣憤,拿出權威機構的證明我爸媽才開始慌了。
他們帶我去看醫(yī)生,讓我吃各種藥。
可是我很排斥治療,或許是因為他們每次都會問醫(yī)生我什么時候能好,醫(yī)生說不確定之后就給我換醫(yī)生;或許是因為各種藥吃完后我的身體狀態(tài)開始直線下降,開始出現(xiàn)失眠等狀況;或許是因為年幼的弟弟不方便去醫(yī)院每次只能被迫送到親戚家。
我和他們說我不想看醫(yī)生了,但他們說有病就要治,讓我不要耍小性子。
后來我遇到一個醫(yī)生,他看出我對治療的排斥,他和我說,要想不繼續(xù)接受治療,就要看起來和一個正常人一樣。
我聽了,所以我開始研究演技,研究心理學,努力讓自己和一個正常人無異,甚至騙過了醫(yī)生,宣布我已經(jīng)痊愈。
到了大學,我通過暑假學習的各種關于人際交往方面的知識在學校交了不少朋友,可是我和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們的關系僅限于朋友,甚至都算不上好朋友。
我本來以為我會這樣戴著假面渾渾噩噩過完一輩子,直到我在校園十佳歌手決賽上見到了你?!?p> 說起這件事,陳泛蕓揚起了嘴角。
“因為我坐在比較后面,我甚至都沒有看清你的臉,但是你的歌聲直擊我的內(nèi)心。
或許我應該好好謝謝那位送我票的同學,不然我根本不會遇見你。
沈洲,遇見你,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
是你讓我知道,人間值得。”
要不是因為沈洲還開著車,他肯定立刻給陳泛蕓一個擁抱。
但是為了交通安全,他只能選擇口頭安慰。
“泛泛,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總說你是我的光?”
陳泛蕓不明白沈洲為什么突然這么問,不過還是仔細思考了一會,說:“因為我從你出道就一直陪著你?因為我寫的書給了你追夢的力量?”
沈洲輕笑,“雖然一直陪著我是粉絲很少,但也不只有你一個,而且,我可是主動找的你啊?!?p> 沈洲說得沒錯,雖然他剛出道那會兒微博還沒普及,他也不是很火,但也是有一小批粉絲的,也有些和陳泛蕓一樣堅守到了現(xiàn)在,只是不怎么混粉圈而已。
“所以你當時到底是怎么注意到我的?”
“我那個時候啊,一條微博底下就零零散散幾條評論,所以每一條我都有認真看過。
我記得那個時候有一個特別的賬號,每天都要在我微博底下評論打卡。
而且是認認真真寫了對我的歌的看法的那種打卡。
我那個時候歌不多,那個賬號就從各種角度下手分析,從詞到曲到歌唱技巧都分析了一遍,還會分析我直播的時候,路演的時候唱的歌。
有褒有貶,十分中肯。
我一開始以為只是哪個無聊的樂評人,但隨著評論越來越多,我也越來越重視,評論中指出的不足我也會改正。
直到那一天,我看到那個賬號發(fā)了一條評論:
‘這首歌無論從曲風還是詞風上來說,都想表達一種哀婉凄切的感情,但是沈洲的唱法重新定義了這首歌,明明曲詞都沒有邊,沈洲卻把這首歌唱出希望的感覺——雖然太陽會落下,但經(jīng)過短暫的黑暗后太陽依然會升起。不能說沈洲的版本和原版哪個好,只能說各有千秋。沈洲是個很有天賦的歌手。’
這只是對我直播時候一首歌的評價,但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個人是真的懂我,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
因為有很多首歌唱之前我有和作詞作曲的人商量過,他……否定了我的想法,讓我開始懷疑我是真的懂音樂嗎?我是真的會唱歌嗎?
可是這個人告訴我,我有天賦,認可了我的唱法,所以我想主動認識一下這個人。
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我一直說,沒有你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不僅僅是因為你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讓我沒有放棄,更多是因為如果沒有你,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唱歌機器和賺錢機器,根本無法達到現(xiàn)在的成就。
而且出道后各種流言蜚語,各種尖酸刻薄的話,我嘴上說著不在乎,可是總有那么一些評論會留在我的心里。
每次我回懟他們,都懟不過,然后越想越氣。
這個時候就會有一個賬號幫我把他們罵得乖乖閉嘴,給我狠狠出了一口氣。
我那個時候還以為賬號背后是個特別會說話的人,不然怎么能罵人都這么條理清晰,后來才知道原來是我的梵音大作家?!?p> 沈洲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這些,或許是因為聽到泛泛講她之前的事情有感而發(fā),也想把自己的過去攤開放在她面前吧。
“所以,讓我們都與過去和解吧?!?p> 沈洲沒想到這句話是從陳泛蕓嘴里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