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晴緩緩收回目光,換一種更溫暖的眼神看過去,輕輕地直起身,靠在床邊,招手讓他她坐到眼前:“對不起!”這是除了叫她名字以外的第一句話,讓宋白十分驚訝:“對不起什么?你做什么對不起我的事了,好好的道歉干嘛?”
孤晴的眼中閃出點點星光,她低聲道:“第一次見你,就知你不是一般的人物,可也沒想到會是這樣身份貴重,或許我該稱呼你,王子妃吧!”
“什么!?”宋白錯愕的表情表露無遺,這無疑更證明了這個稱號的準確性和重要性。宋白心內(nèi)一片啞然,她不知道該怎么和孤晴解釋自己的身份,說明自己在這兒的原因,平素雷厲風(fēng)行的個性現(xiàn)在倒是默默無語。孤晴此時心中已經(jīng)確認無疑,她長嘆口氣,定定地看著她。
“孤晴,”半晌,宋白才帶著沉重歉意的開口:“我本無心瞞你的,你怪我吧,我騙了你,但我真的沒把騙你當(dāng)成是我的目的?!彼伟渍\懇地看著她的眼睛,看不到一絲責(zé)怪。
“的確,你騙了我,雖沒把這當(dāng)成目的,但你還是騙了我,騙的我好苦,也騙的你自己好苦。與我一同相處的這些日子,因為我的無心怕是也傷害你多回了吧,你怎么這么傻,把自己陷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這樣保護你的情敵以致狠狠傷害了自己也不要緊,這樣保護名宸以致他身為你的未婚夫卻傷你最深最重,這樣護著別人,你要怎么辦?難道你不清楚別人再要緊也要緊不過你自己嗎?你大可以拿出你那獨一無二的身份來,你大可以拿出你身份所帶出的權(quán)利來,你同樣可以光明正大的使用這種權(quán)利把我們擊碎,而我們,甚至所有人都不會有任何反抗或異議,因為,這是你應(yīng)得的??墒牵艺娴牟幻靼?,你放棄了這么多捷徑來幫助我,成全我,為什么?你不要你自己了嗎?。俊f實話,在我聽到你就是名宸未婚妻的那一刻,我沒有害怕你,我也沒有絲毫的厭棄你,我只是心疼,打從內(nèi)心深處的心疼你?;蛟S你會覺得我沒有資格,但是我是真的心疼!心疼的讓我?guī)缀醪桓颐鎸δ??!惫虑缯J真而緩慢地說出每一句話,她誠懇明白的態(tài)度毫無遮掩的宣之于口,讓人為之震動。她的眉頭緊緊鎖住,那關(guān)懷之情已無需過多表露。宋白只靜靜地聽著,聽到最后聽出兩行眼淚。
孤晴柔聲道:“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你有十足的理由來恨我,來害我。你若像西里那樣對我我會毫無怨言的,為什么要這么做,這么折磨你自己?。俊闭Z中的焦急在她緊咬的牙根中可見一斑,她顫抖著,眼中滿是疑惑與不解加上底層是最深刻的憐惜。
看到她這幅認真到了極致的模樣,宋白忍俊不禁的重又破涕為笑,她大姐姐一樣地輕拍孤晴的頭,又為她撫平因為緊皺的眉頭而微微變紅的前額,瀟灑地甩開自己臉上的淚:“這么緊張干嘛?好像天地間就沒有更要緊的事一樣,說我是傻瓜,難道自己就不是?連續(xù)三十個小時沒有進食了,先吃點東西再說吧!”宋白的故作輕松并沒有使孤晴真的感到輕松,也沒能掩蓋她眼角的傷感,她緩緩地搖了搖頭表明自己堅決的立場,眼神仍是溫柔的盯住她,那直指人心的眼神任人都是無從躲避的了。
宋白無奈般地長吁一口氣:“哪有這么多為什么,只不過是我的貪心不足罷了,我自小就貪心,性子又十分要強,得到的東西也必得夠上完美才行。我家也因為只我一個孩子的關(guān)系分外優(yōu)待我,所以讓我更沒轉(zhuǎn)圜的余地。聽說了王后選我為王妃的消息的確很令人興奮,但我并不那么滿意,我要的不僅僅是登臨頂峰的榮耀,我還想擁有身為女孩最本質(zhì)的幸福,以快樂為基礎(chǔ)的愛情。所以我隱藏身份,住進院來,便故意與你一屋,也近距離的借由你的關(guān)系而對王子略知一二,我知道我不是他心中所念,而他于我而言也并沒有多深的印象,這么了然的結(jié)果,便注定是沒有愛情的婚姻,它真的會幸福嗎?君臨天下的感覺是很好,但我的自尊和驕傲更是不可侵犯,為了它們我都能放棄。如果沒有愛情而只是婚姻,那我寧可退出。”宋白的臉上堅毅果敢,不同于一般女孩兒的柔弱,這些話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娓娓道來讓孤晴已經(jīng)十分相信了,只是這里面涉及的內(nèi)容之多、影響之深恐怕并不時一時之間可以體味的。
孤晴怔怔地看著她,半晌,只說了一句:“我讓你吃苦了?!彼伟姿实匦Γ骸耙驗槲疫@個名不副實的準王妃才讓你吃了不少苦吧?!惫虑缏牫鲈捴械囊馕?,臉色有些微紅,低聲說:“我并沒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名宸于我只是普通朋友?!笨v使宋白話里說得坦然,但是她的地位仍然讓人尷尬,宋白了解孤晴語氣里忽明忽暗的源頭,只是平靜笑道:“我難得能找到看得上的朋友,別讓王子破壞了我們的感情,未來不論過程怎樣,結(jié)局怎樣,都不要忘了此刻彼此皆為對方考慮的初衷吧,未來名宸與你與我也只是會單線聯(lián)絡(luò),我們不要再提起他了,好不好?”
“好,以后我只會記得你是我的朋友,僅此而已?!惫虑缋斫獾男?,她們眼中都蘊藏著無比強烈激蕩的感情,無論怎樣,皆在這樣的相視一笑中了然于胸了??粗虑缯J真吃飯的模樣,宋白很是安慰,而這樣深的笑意背后藏不住的是眼角深層的哀傷,其中的無法言說就讓我一個人承受吧!
西里和鶴霖不明就里地坐在名宸偌大的辦公室里,落地窗外的黑暗景色伴隨窗內(nèi)莊嚴冷酷的宏大家具讓人覺得如拒千里之外。西里仿佛已有預(yù)感今天為什么會在這里,她的后背因為緊張而微泌細汗,雖然還是有點爽朗的晚上,但冷汗卻還是徐徐涌出,她不安地看一眼鶴霖,剛巧他也在望著自己:“你怎么了,好像不太舒服,還好吧!”鶴霖略略上前,縱使西里傷他有多深,他總是在這里,執(zhí)著的關(guān)切從未消失過。
“沒事,只是,只是我恐怕犯下大錯了?!蔽骼镒齑接行┎挥勺灾鞯亩哙?,在這樣的天氣里,愈發(fā)顯得極其不和諧。
“什么錯事?別緊張,有我在這里,沒事的?!柄Q霖低聲安慰道。這樣低沉的男性嗓音,是會讓人安心不少的。西里強自點點頭,才轉(zhuǎn)向問他:“那么今天找你來是為了什么?”
“不清楚,只說叫過來而已,王子每天都有那么多新花樣,誰能猜到是唱的哪出???”鶴霖迷糊地笑笑,毫不在意。突然,門口傳來侍衛(wèi)整齊劃一的開門聲,名宸身后跟著的澤熙和華榛都一樣疾步走來,一邊走名宸還一邊吩咐著什么,澤熙連連記下并一一應(yīng)著。鶴霖和西里識相地垂手而立在側(cè),名宸只與鶴霖打了聲招呼,瞧也沒瞧一眼在旁笑容燦爛的西里。倒是華榛,那面無表情的右眼仿佛深深刻著一樣劃過她的臉頰,讓她好不自在。
“今天叫你們過來沒什么特別的事,只是心里有個小小計劃,你們四個又剛好都在就一同幫我出出主意吧!”名宸隨和地說,私下里的,他總是希望大家能把他只看成普通朋友,但在大家眼里,卻不太可能這樣妄想,除了華榛!
果然,名宸的話剛一落地,華榛便極其領(lǐng)會精神的自覺坐下,一腳搭起,換成一個舒服姿勢:“名宸大人,可不可以饒了我們,每天要應(yīng)付各種大小事宜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連您的突發(fā)奇想也要拽著我們嗎?”華榛這樣的不拘束在他們?nèi)锸侨吮M皆知的,大家也不管他,不過這確實多多少少緩和了一下略微嚴肅的氣氛,其余三人也各自找地方坐下,鶴霖遞給西里一個放心的表情,西里這才覺得緩過來些,表情亦舒展了不少。
“呵,華榛也太會討巧了,各種會議你參加的不過是我的一半就這樣叫苦不迭,那我還要不要活了。王子請說吧,有什么做的到的,屬下一定盡力?!睗晌跣θ萑岷痛蠓剑虮蛴卸Y。
“還是澤熙說話讓人舒服。”名宸似笑非笑地走到他們中央:“我想在校內(nèi)辦一場小型演奏會,請大家?guī)兔蕚錅蕚??!?p> “演奏會?鋼琴賽結(jié)束了幾個月,王子就已經(jīng)技癢不成,這看似并非難事,只要選好場地,再邀上幾個琴藝卓著的就好,觀眾嘛,只要說王子前去,這都不必考慮,您再與忍敲定空余的時間,應(yīng)該就可以了?!睗晌跻患南胫?,老練成熟。
一旁華榛伸伸手臂;“哪里有這么容易,還是聽下文吧!”名宸笑笑,孩子氣的一眨眼睛道:“果真還是你了解我。”剛要開口,西里盈盈上前:“哥哥若是要用演奏人手,我琴技稱不上好,但也愿意獻丑,博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