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祝娘子說出祝晗失蹤的瞬間,她就想到了那張面容冷峻的黑色身影。
只有他知道自己讓祝晗去了興化縣,可能也只有他知道興化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會說嗎?
沈琬昭有些不確定,但如今只有這個(gè)法子。
希望看在自己好歹也算幫他破了血字的份上,賣她這個(gè)人情。
一開始還有些忐忑,后面便打定主意,如果明日蕭晟這邊沒有消息,她便再想別的辦法。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找到祝晗。
現(xiàn)在已是傍晚,玉竹趕去西城,最早也要明日才能把信送到宋府。
時(shí)間過得很快,折騰一天,沈琬昭早早地便歇下了。
次日上午,玉竹就帶回來了消息。
沈琬昭急忙起身,問道:“筠表姐那邊怎么說的?”
玉竹搖搖頭,“奴婢沒見著宋大姑娘?!?p> 沈琬昭微愣,“怎么會?上次筠表姐交代過,宋家的門房應(yīng)該認(rèn)得你才對?!?p> “那門房確實(shí)認(rèn)得奴婢,奴婢也把姑娘您寫的信送出去了,可是宋大姑娘不在?!庇裰褚灿行┲?,“奴婢怕耽擱您的事,便給那門房說,定要等宋大姑娘一回來就把信遞上去?!?p> 宋筠不在?這倒是她沒想到的,沈琬昭眉頭緊皺。
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事,東城那些大世家恐怕早就暗流涌動,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事,宋筠這個(gè)時(shí)候出府,難道也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沈琬昭來回踱步,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
正這時(shí),云珠突然匆匆跑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封未拆的信,“姑娘,外面有人傳了這個(gè)給您?!?p> 沈琬昭怔住,但還是接過信拆開看內(nèi)容。
上面只寫了三個(gè)字——畫仙舫,她認(rèn)得此處,是一艘畫舫,就靠在東城運(yùn)河邊上。
說起來,這艘畫舫既是揚(yáng)州府最大的游船,也是一座盛名在外的食樓,她聽沈云繼說過,揚(yáng)州府的吃食若非要論個(gè)長短,畫仙舫必入前三。
這其中自然有它菜色出眾,堪稱一絕的因素,但最大緣故卻是因?yàn)樗膩須v。
聽說,畫仙舫背后的大東家,是京里的某位貴人。
沈琬昭一邊回想起關(guān)于畫仙舫消息,一邊沉思。
“是誰送過來的?”
“送信的是個(gè)小乞兒,奴婢問了,說是有人給了他兩個(gè)銅板,讓他把信送到沈家給沈三姑娘,別的什么也不知道?!?p> 一時(shí)間,沈琬昭心里閃過無數(shù)念頭。
“姑娘,送信之人來路不明,您……”玉竹擔(dān)憂道。
沈琬昭不過猶豫片刻,便起身吩咐云珠道:“去備馬車?!?p> 玉竹見她已有決斷,便不敢再多言。
很快,沈琬昭換了身方便的衣裳就出門了。
那畫舫距沈家不遠(yuǎn),馬車不到半個(gè)時(shí)辰便到了。
看著熱鬧繁華的河堤兩岸,沈琬昭稍稍松了口氣。
對方選在這種熱鬧的地方,倒算得上磊落,不像有惡意的樣子。
沈琬昭一踏上畫舫,便立即有位身穿褐色錦衣長袍的中年男子迎上來,“貴客已經(jīng)在等著,請沈三姑娘隨在下來?!?p> 心中暗驚,面上不動聲色道:“閣下認(rèn)得我,我怎么記得從未見過您?”
那人笑道:“沈三姑娘記的沒錯,在下也從未見過您?!?p> 那為何他一眼就認(rèn)出自己,沈琬昭有些疑惑。
似看出了她的疑惑,男子笑道:“三姑娘想必好奇在下為何能一眼認(rèn)出您,很簡單,只因今日這艘船上只有您一個(gè)客人?!?p> 話音落下,他便再沒多說一句。
沈琬昭跟著他走,心下卻有些震驚。
畫仙舫不是尋常地方,她從未聽過有誰能包下整座畫舫。
錦衣男子把她帶到船樓最上面的一層,便停下道:“主家吩咐過,只您一人進(jìn)去?!?p> 沈琬昭稍作猶豫,吩咐云珠和玉竹在這里等著,便自顧往里走。
穿過雕梁畫棟般的木廊,便只有一間屋子。
沈琬昭推開門,便看到一道修長的黑色身影,愣住。
蕭晟,是他。
一時(shí)間,沈琬昭心思復(fù)雜。既覺得震驚,又仿佛本來就因該如此。
蕭晟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他對面的木椅,示意她坐過去。
沈琬昭默默地走過去,坐下。
“你找我?”
蕭晟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沈琬昭這才回過神來。
原來他看到自己送過去的那封信了,心里有些慶幸。
正色道:“祝晗失蹤了,我找不到他?!?p> 蕭晟挑了挑眉,“所以,你就來求助我?”
“沒錯,我想求你幫忙?!?p> 沈琬昭說得很坦然,倒是讓蕭晟有些驚訝。
“你知道他在興化縣,肯定也派人去了那邊,所以我想請你的人幫我打聽他的下落。他是去替我做事的,我不想他遇到什么危險(xiǎn)?!?p> “我為何要幫你?”蕭晟淡淡地看著她。
沈琬昭一噎,雖然早就知道他不好說話,但沒想到會如此直白。
“昨日你破了血字,有功,的確可以向我提要求,這點(diǎn)想必宋筠告訴過你?!笔掙砂淹嬷掷锏牟璞?,一雙眼睛看著他,似乎在看戲道:“但她也一定告訴過你,可以討到什么賞賜,你確定要把這份賞用一個(gè)下人身上?”
狡猾!沈琬昭氣得暗罵,他就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的身份,肯定也猜到了她放心不下謝家。
“既是論功行賞,蕭公子難道認(rèn)為我破了血字的功勞,只值一個(gè)消息?”
“你應(yīng)該比我一個(gè)商戶之女更清楚,鬼神亂政之言,可以成為多少人攻訐的筏子?!?p> 蕭晟看了她一眼,“一個(gè)謝家,也夠了?!?p> 話到嘴邊被堵回去,的確,再論功行賞,一個(gè)謝家也夠了,他沒有必要再幫她這個(gè)忙。
說起來,她與蕭晟根本談不上熟悉,只是因?yàn)樗误薜木壒室娺^幾面,他憑什么幫自己?
沈琬昭臉色變幻,她不想放棄,也不得不承認(rèn),如今她唯一可以借助,且能打聽到祝晗下落的,只有蕭晟。
咬牙道:“我只是讓他去打聽我二伯的事情,本不應(yīng)該有什么危險(xiǎn),可現(xiàn)在他卻失蹤了。若我猜的沒錯,他一定查到了什么不該知道的消息,你派人去興化縣,想必也是為了這個(g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