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師尊的夢5
從無盡峰的議事殿出來以后,她就回了楓林坳,她在楓林坳設了一個結界樹了一塊楓林坳暫不接客的牌子就匆匆施了隱身術跑到懸石淵崖底。
她順著含風綾的指引找到莫辭的時候,他正躺在一塊巨石的背面,他的衣服幾乎已經(jīng)被她的靈力給撕裂了,全身血淋淋的,跟從血水撈出來一樣。
她查探了他的脈搏,知道他沒有生命安全便放下心來,她喂了一顆丹藥給他便背起他,她想找一個可以療傷的地方。
也是在這時,慕容花晨找到她,她擋在她面前,不讓她走,她質問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抿唇看著慕容花晨,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仔細地看過她了,就連往屆的修仙大會,她也只是在無盡峰的巨石上遠遠的看她一眼。
“知道!”
“知道你還這么做,你有沒有想過這么做被人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她背著莫辭有些吃力,她將莫辭放下,將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支撐著,“那也得做!”
“這件事還望慕容宮主不要說出去!”
她知道慕容花晨不會說出去,便想扶著莫辭走,他需要盡快療傷。
“夕兒,你已經(jīng)不小了,能不能在做事情前想一下后果?”
她有些恍惚,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喚她‘夕兒’了,她差點都忘了自己原來是叫慕容月夕了。
慕容花晨來到她的跟前,一只手抓著她的手腕,“你想過沒有,此事一旦暴露,上審判臺的人就不止他一個人了?”
“知道!”
“知道你還做,你當真以為師祖還能再保你一次嗎?夕兒......”
“姐姐,我必須救他,今天的事你就當作沒有看見好不好?”
那是時隔多年以后她再一次叫她姐姐,長這么大以來她第一次求她,她說:“姐姐,你也說我不小了,我有自己的判斷能力,我知道我在做什么?!?p> “不管是十七歲那年還是現(xiàn)在,我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是在胡鬧,我只是不想讓自己后悔?!?p> “我希望你能成全我!”
慕容花晨靜靜的看著她,半響才松開她的手,她移開目光,說:“我可以讓你走,但你必須答應我,幫他療完傷就立刻離開這里,不要再與他有任何牽扯!”
她知道她在讓步,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慕容花晨走后,她背著莫辭找了一個山洞療傷,她處理好他的傷口的時候,天色差不多已經(jīng)暗了下來,她估摸莫辭還要過一晚才會醒過來,她在山洞外設了一層結界就離開了。
她必須盡快回楓林坳,她不敢確定無盡峰會不會有人來找她,特別是蘇牧,她擔心他發(fā)現(xiàn)她不在會闖進來。
她不知道她的這次離開,會讓她開始長達五年的漫無目的的尋找。
她第二天來到那個山洞的時候莫辭已經(jīng)不在山洞里了,她并不認為莫辭當時有能離開山洞的能力,先不說莫辭還是昏迷狀態(tài),就算不是昏迷狀態(tài),他受了那么重的傷,剛醒過來靈力不可能那么快就恢復過來,更何況她還在山洞外面設了一層結界,莫辭看到不可能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她當即就跑去了雪舞宮,不顧雪舞宮弟子的阻攔闖進主宮找慕容花晨。
慕容花晨看她進來第一反應是開心的,她當即就讓那些弟子退了下去,諾大的主宮就這剩下她們兩個人,她看著那些弟子都退了出去,沉聲問:“莫辭呢?”
慕容花晨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她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長這么大,她第一次對慕容花晨紅了眼,她指著慕容花晨怒道:“這件事除了你知我知,莫辭現(xiàn)在不見了,你別告訴我和你沒有半點關系!”
慕容花晨看起來有些驚訝,她問;“莫辭不見了?”
“慕容宮主,你別跟我裝,這件事除了你,沒有人會這么做,你到底把他帶到哪了?”
慕容花晨眼睛瞇了瞇,她看起來有些難過,她反問道:“你不信我?”
她稍稍愣了一會,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除了她她想不到還有別的人會這么做。
慕容花晨見她沒有回答她,輕嘆了一口氣,“我慕容花晨答應過的事就不會反悔,我說沒有帶走他就是沒有帶走他?!?p> 她已經(jīng)差不多信了,“真的?”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她靜默了一會,知道她問不出什么,她轉身離開了雪舞宮,又匆匆跑回了那個山洞。
這件事不是慕容花晨做的,那又是誰做的?
莫辭在慕容花晨手里她還能稍微松口氣,她第一次希望慕容花晨是在騙她。
她最終在山洞外面找到了魔族術法的痕跡,她第一反應是莫辭自己離開的,但很快又否定掉,莫辭根本就沒有那個能耐,況且他也沒有那個必要。
她找遍懸石淵崖底也沒能找到莫辭的蹤跡。天地之大,她竟然不知道該去那里找他。
她很擔心莫辭不是自己離開的,如果不是他自己離開的,那肯定是被別人帶走的,在山洞外面留下的是魔族術法的痕跡,這一點可以排除修真界的人,但是這跟魔族又有什么關系?
懸石淵是屬于修真界的地帶,一般而言,除了作祟的魔族,魔族大多不會在修真界游走。
作祟的魔族?她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心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莫辭估計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她開始擴大尋找的范圍,但是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她在附近找了很久也沒有發(fā)現(xiàn)妖祟的蹤跡,她都快被急瘋了,隨著莫辭失蹤的時間越來越久,她就越來越崩潰,如果不是心底有條線緊崩著,她估計已經(jīng)堅持不下去了。
她開始怪自己當初在懸石淵上將莫辭打的太重,如果不是他傷重,起碼有人帶走他的時候他還有反抗的能力,就算不敵,也能給她留下一些線索。
她怪自己當初明知道莫辭一個人呆在山洞里可能不太安全還是離開,她就算要離開也應該等莫辭醒了再離開。就算是有人闖進楓林坳又怎么樣?她也可以借口自己出去散心,她剛死了徒弟出去散心也不會有人懷疑的。
她還怪自己離開的時候沒有將結界加強,如果她將結界加強,那么那個妖祟可能就沒有能力將莫辭帶走,或者是她在結界上再加上一層傳音結界,有人破界時她能及時趕過來。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師尊,明知道莫辭身上有異樣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問清楚,如果問清楚了,她就不會讓他參加修仙大會,他沒有參加修仙大會,就不會在那么多人面前暴露,他沒有暴露她就不會冒著打死他的危險將他打下懸石淵,那么他就不會失蹤。
都怪她!
全都怪她!
找不到莫辭再加上自責,她已經(jīng)開始癲狂,她一步步擴大搜索的范圍,但是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慕容花晨找到她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個月后的事了,她當時還在不知疲倦的尋找莫辭的下落,她始終不愿意相信莫辭可能已經(jīng)死了。
他受了那么重的傷還被妖祟帶走了那么多天,活下來的可能已經(jīng)很小了。
她是被慕容花晨打暈的,她醒過來的時候在一家客棧里,她瞪了一眼慕容花晨穿好鞋子就想出去繼續(xù)找人。
慕容花晨出聲打破了她最后一份希望,她說:“別找了,沒有結果的?!?p> “你也別自欺欺人了,其實現(xiàn)在什么情況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穿鞋的動作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愣坐在床上,壓抑那么久的情緒突然找到了宣泄口,眼淚猝不及防的往下掉。
她低頭抱著自己哭了起來,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認那個說要保護她的少年是真的死了。
她回了楓林坳,看著那些熟悉的景物,覺得自己竟有些窒息,她開始頻繁的跟尊主接外界的請?zhí)?,下山去除祟?p> 尊主似乎看出了她的難過,他問她要不要換一個住處,她搖頭拒絕了。
再后來些,她已經(jīng)很少回無盡峰了,她又開始在修真界漂泊起來,所過之處一定會捏一只靈蝶去尋找莫辭的氣息。
靈蝶每一次都是在她身旁打著轉兒,過一會就又消失了。
靈蝶第一次有反應是在她路過禾豐鎮(zhèn)的時候,靈蝶一路帶著她飛到她當初第一次遇見莫辭的地方。那里除了野草長得茂密一點,什么都沒有變,變的只是她沒能在那一片廢墟之中再看到那個神采奕奕的少年。
靈蝶第二次有反應是在路過的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山,它飛進了一座破舊的茅草屋里,那座茅草屋看起來已經(jīng)遺棄很久了。她突然想起莫辭曾跟她說起過他小時候的事情,這座茅屋應當是莫辭小時候住過的地方了。她在那座小山里打轉了好久,她在茅草屋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兩個凸起的小坳,其中一個墓碑上刻著:先母莫李氏兒莫辭立。她看著墓碑上那兩個稚嫩的小字,久久回不過神來,她好像聽見誰在哭。
那是她離開楓林坳后第一次崩潰,她摸著墓碑上那兩個小字哭得泣不成聲。在她的心里,莫辭一直沒有死,所以她從不曾給他立過碑。如今,卻在墓碑上看到他的名字,即便知道那里埋葬的不是他,但她仿佛在那里看到了他的歸宿。
再后來,靈蝶便再也沒有了莫辭的任何消息。
她也曾去魔界找過莫辭,她很懂得該如何騙自己,始終抱著莫辭還活在這世上的念頭,在這片廣闊無垠的大地上漫無目的地去尋找一個不歸人。
尋找一個不會再回來的人。
離開無盡峰的第四個年頭,她再一次在山下遇見尊主,尊主嘆了口氣,一如多年前那樣看穿她偽裝的堅強,他像一位慈祥的父親一樣,語重心長的對她說:“落知,累了的話就回來吧!”
對漂泊已久的人來說,最好聽的一句話是:撐不住就回來吧。
她突然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她想家了。
她回了無盡峰,依舊住在楓林坳,她時?;秀钡挠X得那個少年沒有離去,他似乎還在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