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很大,也很曬。萬里無云,天空一片湛藍色,非常漂亮。
余寶寶站在醫(yī)院門口,抬手擋住眼上方,看著天空。
“希望以后不要再來這里了?!?p> 她感嘆了一句。
“那就不要讓自己受傷?!?p> 徐巖走下樓梯,隨口答道。
余寶寶微怔,她放下手臂,看著他的背影,小跑著追了上去。
“你的賬號多少?我把醫(yī)藥費轉(zhuǎn)你。”
徐巖扭頭看她,隨手把手機舉在余寶寶眼前,“這是我的電話,賬號也是這個?!?p> 余寶寶記下了這個號碼,把它存入手機。
“你的呢?”
“什么?”
余寶寶還在手機上輸入數(shù)字,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的電話?!?p> 他語氣停頓了下,繼續(xù)道,“我?guī)土四悖悴坏谜埼页灶D飯嗎?”
“是該?!?p> 余寶寶報出一串數(shù)字,徐巖也同樣存在了手機里。
天氣很熱,沒隔一會兒,余寶寶已經(jīng)曬得臉頰通紅,徐巖看著他的臉龐,順手從口袋內(nèi)掏出一包紙巾遞給她。
“擦下汗?!?p> 余寶寶接過紙巾,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水。出了一身汗,身上舒服了很多。
腦袋沒了那昏昏沉沉,也能夠逐漸思考很多問題。
好在,今日是周六,不用請假。不然老李估計又得找她談話了。
至于姥。
余寶寶心里一直是明白的,只是一直不愿去相信。
她姥一直在依附她生存,所以不得不裝出對她很好的樣子,她們雙方都有對方想要的東西。
她姥是為了生存,而她是為了留住那一點點可憐的親情。
或許,她天生親人緣涼薄。
余寶寶垂下眼睛,心里有點難受的壓抑,她只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
“我不想要你請我吃飯了?!?p> 余寶寶被徐巖的聲音打斷思緒。
“什么?”
她不理解徐巖的意思。
“我想提另一個要求。”他低頭看著余寶寶,眼睛一眨不眨。
余寶寶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我想讓你陪我去游樂場?!闭f完這句,他又趕緊接了一句,“不許告訴別人,不然我那些狗友聽到這個會笑話的?!?p> 余寶寶聽到他這話,終于“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沒想到,你還挺有童心。”
“我從來沒去過游樂園。”徐巖說出這話時,語氣有些悵然。
余寶寶停住了笑,看著他,認真道:“我陪你去,其實我長這么大也沒有去過游樂場。”
她確實沒有去過游樂場。
她從來都在為飯錢,學費,各種費用去打零工。
為了省錢,為了給她姥加點餐。初中三年,基本沒吃過早餐,午餐也只是去食堂打二兩飯,就著那大鐵桶里的紫菜雞蛋湯,吃了三年。
也就只有晚飯,才能跟姥吃得好些。
也因為如此,她的身體一直不好,甚至在高一那年體育課上暈了過去,校醫(yī)說她有低血糖。
她總是在為掙錢而發(fā)愁,為錢不夠而想盡各種辦法。
徐巖看著她的眼睛,愣了許久,才回過神。
微風吹亂倆人的頭發(fā),雜夾著汗水,倆人活像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一樣。
兩個不相熟的人,面對對方,總是能因為一件事,能把心里的一切不快都給吐露出來,因為他們不會對著你另外相熟的人說出什么。
反倒越是相熟的人,越難說出自己的難受之處。
“我從小就被父母帶著參加各種聚會,他們在我小的時候便對我耳提命面,定制著一個個規(guī)矩。
在我成年那一天,我叛逆了我父親指示,那天他暴怒,我的心情卻格外輕松?!?p> 徐巖攤開手,坐在游樂園的長椅上,那動作像是個古代的大少爺。
余寶寶聽著徐巖的話,也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從我記事起,我的父母便一直在吵架,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他們拿出來吵。
最后,他們各自在外頭找了情人,生了子女。他們拋下了我和姥兩人,去了他們的小家庭里。只是我不明白,他們既然這么討厭對方,又為什么不離婚。”
“昨天,我聽到你好像在叫你姥?”
徐巖不經(jīng)意問道。
“是啊?!庇鄬殞毚瓜卵垌ゾo了長椅上的扶欄。
“我姥,最后也不要我了。”
“我姥爺留下的房子在拆遷區(qū)域,為了這筆錢,從來不上門的他們,在這一個月來了幾次……”
她把頭埋在大腿上,沒有再說下去。
徐巖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等她心情平緩抬起頭時,他才提議道:“我們再去坐一次過山車?!?p> 兩人因為各自吐露心聲,疏離的關系拉近很多,算的上是朋友了。
余寶寶同意了他的建議。
倆人除了過山車,又玩了其他很多危險刺激的項目,像蹦極。
她被工作人員綁住繩子,往下推的那一刻,腦袋里一片空白,但卻很輕松,就像是一只烏龜,終于有機會褪去身上厚重的甲殼。
倆人玩的很瘋,也玩的很開心。
他們揭開身上的偽裝和面具,只為得到那短暫的休息。
他開車送余寶寶回了家,卻剛巧碰著了在她家門口坐著的肖驍。
肖驍眼底發(fā)黑,渾身散發(fā)著冷冰冰的氣息,他站起來把剛下車的余寶寶拉到了身后。
徐巖看著他,勾起嘴唇笑了下,開著車,離開了這里。
“你怎么會跟她在一起?”他壓抑住胸口的怒火,把余寶寶抵在門前。
余寶寶看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
“余寶寶!”
徐巖壓低聲音,他的嗓子啞的可怕,像一只暴怒的獅子。
“你不像你了?!?p> 她語氣平淡,也正是因為他這句話激起了肖驍?shù)呐稹?p> “你知道我接到你姥電話時,找了你多久嗎?我一晚上沒睡,打了你十幾個電話,擔心你會出什么事情,你呢?”
他發(fā)怒生氣的樣子余寶寶也見過,但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對著她質(zhì)問。
“我昨天發(fā)高燒昏倒了,是徐巖把我送到醫(yī)院?!?p> 余寶寶解釋道。
肖驍聽到這話,上漲的氣焰一下子消了下去。
“對不起,我擔心你,所以沒控制好自己的心情。”
“我明白。”
余寶寶推開肖驍,看著門前落的大鎖,扯著嘴唇笑了笑。
“老肖,我姥呢?”
肖驍別開視線,吞吞吐吐道:“你姥被你媽接走了?!?p> “我早該明白的,連鎖都上了呢……”
她輕聲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