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怨懟
初云聽聞,仿佛渾身骨頭都被抽出一般,頓覺渾身癱軟,不由道:“郁醫(yī)師,你說……不配為人……是什么意思?”
“好吧!我有話直說?!卑菜加羧咦栽谧琅宰?,自顧自斟了一杯茶,卻沒有飲下,而是伸手指向鄒祖蔭,道:“我聽說,你,時??v容你的姬妾們欺辱你的正妻言知屏,有沒有這回事?”
鄒祖蔭聞言翻了個白眼,不屑道:“這是我鄒家家事,關(guān)你這外人什么事?”
見他并未否認(rèn),安思郁又點(diǎn)點(diǎn)頭,道:“嗯,這的確是你鄒家家事,但是你們欺負(fù)的言知屏,是我夫君的妹妹,所以,這也是我言家的家事,我今天還真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初云聽聞,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鄒祖蔭愣住半刻,道:“你是言子期的夫人?”
安思郁道:“不然呢?”
鄒祖蔭扭了扭上身,似覺那陣恐怖的噬骨麻痛沒有剛才那么厲害,不慌不忙走到桌邊坐下,斜睨著安思郁,鼻孔哼出一聲,道:“言知屏進(jìn)了我鄒家的門,便是我鄒家的人,我怎么對我的人,是我的事,和你言家已無關(guān)系!況且,”他取了桌上茶杯,在手中反復(fù)把玩,又道:“她嫡母、她兄長都管不到我頭上來,你一個做嫂子的,說白了就是言家的外人,一個外人,也敢到我鄒家來撒野?”
言畢,鄒祖蔭突然站起身,用力將手中杯子擲向地面,摔了個粉碎,又將桌上所鋪?zhàn)啦加昧觯郎洗善骷娂妷嬄浒菜加裟_邊,頓如碎花般落了遍地,噼啪聲縱橫交錯!安思郁微怔一刻,亦迅速起身,回?fù)舻溃骸澳憧v妾傷妻,對知屏毫無半分情分!知屏有何錯?你要任人那樣侮辱她?你的所作所為,如何配做一個人?還有你!”安思郁走到還未起身,神情微微凝滯的初云面前,道:“初云姑娘,我過往一直認(rèn)為,你雖身處那種雜亂之地,卻與她們不同,一貫溫良謙和,不爭世事,竟沒想到,你和你那些姐妹們,也沒什么不同!”
安思郁的眼中,布滿深深的失望之色,初云聞言見狀,臉色驟變,似有些不可置信,亦似有些許難以言說的復(fù)雜情感,雙唇微動似是要說什么,但卻未能說出,方才噙在眼眶的淚珠此刻已無法控制,不斷落下。
突然!鄒祖蔭哈哈大笑,邊笑邊道:“她有什么錯?你問她有什么錯?那么我告訴你!”
鄒祖蔭猛然沖到安思郁面前,近似咆哮道:“她嫁來鄒家,嫁給我,這就是她的錯!
“天底下那么多男子,她為什么偏偏要嫁給我?為什么?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玖兒何至于離開我?何至于會與我陰陽兩隔?”
鄒祖蔭的話,來的莫名其妙!安思郁不由怔在原地……就在此時,屋門忽被強(qiáng)力推開,一群家鼎模樣的人涌進(jìn),每人手里都拿著一柄長棍,為首的道:“少爺,出什么事了?”
“一群廢物!”鄒祖蔭罵道:“老子喊了那么久,你們怎么才來?”
“少爺……是您說……無論聽見啥聲音也不讓我們過來的……”
“呵!”鄒祖蔭氣極反笑。這話的確是他說的,原本是因?yàn)楹统踉圃朴陮?,便?qū)散了這群家丁護(hù)院,讓他們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不要來煩他,誰知竟闖入了安思郁這樣一個不速之客。他此時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指著安思郁大聲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把她給我綁起來!”
家丁們聞言欲蜂擁上前。初云忙撐著站起身,擋在安思郁身前,對鄒祖蔭道:“少爺,不可,她是言子期將軍的妻子,綁了她,您沒辦法和言家交代??!”
鄒祖蔭狠狠抽了初云一巴掌,將初云再次抽倒在地,罵道:“就他媽是你!臭婊子!給老子惹得麻煩!”說罷,又對止步不前的家丁嚷道:“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動手?”
安思郁迅速抽出方袋里剩下的針,一手持針,一手將初云拉起,亦大聲道:“鄒祖蔭,你敢?解藥還在我手里,你就等著受萬蟻鉆心噬骨之痛吧!”
鄒祖蔭冷哼一聲,道:“我送你去見官,你私闖我鄒府,還下藥害本少爺,不怕你拿不出解藥!看言子期的臉往哪擱!”
話音未落,電光石火之間,在場的所有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屋中家丁已盡數(shù)倒地!一襲淡藍(lán)色身影將安思郁護(hù)在身后,長劍出鞘直指鄒祖蔭喉間,將鄒祖蔭逼至角落,冷面冷聲道:“與其擔(dān)心我的臉,不如擔(dān)心你自己的命!”
是言子期!安思郁驚喜交加,脫口道:“將軍!”鄒祖蔭見家丁紛紛倒地,自己也被劍指喉處,臉色煞白,豆大汗珠瞬間從額頭滑落,嘴上仍叫囂道:“言子期,你……你敢動我?信不信我爹弄死你們?nèi)遥俊?p> 言子期聽聞,輕聲哼笑,不置可否,轉(zhuǎn)頭向安思郁,低聲問道:“你有沒有事?”
方才對著鄒祖蔭時,言子期語氣、神情,無一不是狠厲嚴(yán)肅,但問向安思郁時卻溫柔似水,安思郁心中甜暖交織,忙道:“我沒事。”
鄒祖蔭方才嚇得三魂七魄飛走一半,此刻見言子期劍鋒將至卻不再有動作,頭腦稍微清醒了些,心下知他不敢真的對自己怎么樣,便又把順便丟了的膽子尋了回來,道:“言將軍,你縱容你的夫人來我鄒家撒野,用針扎我,又下藥害我,你自己還在我家持劍行兇,真的不怕我爹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言子期仍是沒有理他,問向安思郁,道:“你給他下了什么藥?”
“如意散!我自己調(diào)配的秘藥,沒有毒,只是用了之后渾身又癢又疼。”安思郁道。
雖說剛才一副大義凜然,但面對言子期,安思郁不免有些心虛。無論對方是誰,她作為本該是治病救人的醫(yī)師卻下陰手傷人,的的確確有違醫(yī)道,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免又一次為自己的沖動而感到微微悔意……她很怕影響了自己在言子期心中的印象。
豈料,言子期聽她所言后,并未做任何評價(jià),卻微微頷首,復(fù)又望向鄒祖蔭,恢復(fù)了方才那副狠厲不善的神情,手中劍仍未落下,道:“我的妻子,施藥傷人,確是她的不對,但……”他望了安思郁一眼,又道:“如果她身手好些,又何必這么麻煩?早就一劍取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