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過后，姬塵華半分自嘲著想，還真是低估了自己隱忍的能力。
除卻抹了一滴淚，她并未再哭過。依舊是亥時睡，卯時起，一如往常做著她在宮中該做的事情。
隔著重重宮墻，她不知衛(wèi)沽行現(xiàn)在如何……若能再見面，須得把珠花還給他了……
“姑姑，陛下來了。”辛禾對姬塵華講道。
“好，我知曉了?！?p> 姬塵華正要去煮茶，卻被辛禾攔下了，她道：“姑姑，陛下傳話，讓你過去?！?p> “為何？”
“我也不知。只是……”
“只是什么？”姬塵華聽出辛禾聲音略帶懼色。
“陛下面色并不好看，似乎有些煩心?！?p> 姬塵華左右思慮了一會，料想皇帝喚她去，怕是與衛(wèi)沽行有關(guān)……她多了些擔(dān)憂，衛(wèi)沽行會不會因為她，惹惱了皇帝……
“下官拜見陛下、娘娘?！?p> 姬塵華跪著，略有些屏息。方才進入內(nèi)殿時，宮人們都在外頭，整個內(nèi)殿只有皇帝、皇后、她三人。
皇帝并未準她起身，姬塵華便一直跪著。
終于，皇后發(fā)話了：“陛下，你不去教訓(xùn)那出爾反爾的衛(wèi)尚書，為何拿臣妾宮中的女史出氣？”
聽皇后那么說，姬塵華便知自己同衛(wèi)沽行的約定，皇帝皇后都已知曉。
皇帝并不想皇后生氣，便開口：“你起來吧?！?p> “謝陛下、娘娘?！奔m華起身。
皇帝并不想多說什么，簡短道：“衛(wèi)沽行為了你，方才在朕殿門前跪了兩個時辰。念其對朕忠心，衛(wèi)貴妃又剛?cè)雽m，朕便應(yīng)準他與長公主完婚后，賜你為他的妾。”
姬塵華緊了緊拳，默了一會，嗓音有些干澀：“陛下，下官明白衛(wèi)尚書難處……但下官不愿為妾?！?p> “你莫要不知好歹?！被实郯櫭?，“彤元長公主是朕的妹妹，允你做妾，已然是朕對衛(wèi)沽行最大的讓步。”
姬塵華跪下，直視眼前的帝王：“陛下既然疼惜長公主，怎舍得她的丈夫有妾？長公主貴為一國公主，身份尊貴，下官不敢與長公主相比較。還望陛下收回成命，派人告知衛(wèi)尚書，下官已對他心死，無需再守約共白頭?！?p> “你可知他為了你，險些違抗太后懿旨？”皇帝語氣有了怒意，“他為了向朕要你，不惜以性命相逼。未料，衛(wèi)沽行一腔癡情，你卻如此涼薄?！?p> “下官并非涼薄，只是當(dāng)斷則斷，陛下也不愿長公主日后傷心吧？”
“朕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衛(wèi)沽行，也不想聽你多言?！被实酆呗暤?，“你若不愿意，就是違抗朕的命令，就是死路一條?！?p> 也不知為何……
在這生死抉擇之時，姬塵華竟想起了初見楚王時他說的話來——“如若大周不亡，哪容得他們這么來作踐你？”
她不禁好笑，此時此刻自己居然還會想東想西，滿腦子的無關(guān)緊要。
下一瞬，姬塵華又憶起當(dāng)年祖母送自己離開南州時泣不成聲的模樣，還有祖父那連日的嘆息聲……
她默念道，祖父祖母，塵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