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膽沈畸

　　殿外眾臣聽皇上今日只召見沈畸一人，區(qū)區(qū)一個尚書議禮局編修官，不明所以，議論紛紛。

　　劉逵眉頭大皺，出宮的路上，不時回頭張望，而趙挺之眼觀鼻，鼻觀心，慢悠悠的往宮外去了。

　　沈畸心里也挺納悶，這皇帝是不是又有什么關(guān)于禮制的新想法了，但也不應(yīng)該召見自己一個編修官啊。

　　許是文人氣質(zhì)的原因，自即位起，趙佶對禮樂制度的建設(shè)一直非常重視，把禮樂列為維護朝廷、維護社會安定的要務(wù)急務(wù)。這項工作一直由皇帝、宰相親自領(lǐng)導(dǎo)。

　　沈畸進到殿前，君臣敘禮完畢，趙佶看著沈畸直接發(fā)問了：“沈卿，你以為元長如何？”

　　沈畸一驚，急俯身拱手，說道：“臣惶恐，不可論?！?p>　　“不可？不是不敢？”趙佶盯著沈畸，一臉的興趣。

　　“臣本在州縣為官，蒙陛下恩典，得蔡相提攜，方能擢拔京師，得見天顏。蔡相是非功過，豈可由臣論之?！鄙蚧谷徽f道。

　　趙佶笑罵道：“喲，看不出來你這人還是個講究人啊。朕讓你說你就說，嘰嘰歪歪推脫什么?！?p>　　沈畸拱了拱手，以赴為難的樣子，說道：“那臣就說幾句？自蔡京為相，與陛下銳行新政，改革吏治，大興學(xué)校，擢舉人才，居養(yǎng)濟民之法，更是造福百姓，恩澤天下，于經(jīng)濟理財一道，胸有錦繡，機抒別具，常人所不及。然蔡京為人，結(jié)黨營私，排除異己，勾連黨羽，陛下不可不察?！?p>　　趙佶笑道：“你這評價倒也算中肯，那你再說說朕吧？”

　　沈畸這下傻眼了，臉上露出惶恐之色，作勢就要跪下請罪。

　　“好了，別裝了。朕赦你無罪，你盡管直言就是?！壁w佶擺了擺手，正色說道。

　　沈畸見皇上神情認真，抿了抿嘴，說道：“那臣就直說了，陛下可不許生氣啊。”

　　“哪那么多廢話，快說。”

　　“陛下登基以來，多有圣德，萬民之福。然陛下施政，多有失措之舉?！鄙蚧f到這里，偷偷看了趙佶一眼，見他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意味難明，咬咬說道：“陛下沉迷玩樂，大興土木，勞民傷財，花石綱一事，苦民尤甚，此為一。陛下朝令夕改，賞罰不明，尤其賞賜之事，不遵規(guī)制，任性隨意，此為二。陛下專寵道士，許其任意進出宮禁，人數(shù)逾萬，朝政不問朝臣，反信道士之言，亂政之禍也，此為三。陛下耽于美色，狎娼于外，蓄女于內(nèi)，更信采陰邪說，沉迷其中，此為四。陛下以當(dāng)十錢。。。。。?！鄙蚧@一開口，便是口若連珠，滔滔不絕，洋洋灑灑，一樁接一樁。

　　饒是此刻的趙佶已經(jīng)不同以往，也是聽得差點開始懷疑人生，目瞪口呆的看著沈畸，心里吐槽道：“沈畸啊沈畸，你倒真是敢說啊，你就不怕皇帝一個下不來臺，惱羞成怒把你推出午門砍了？”

　　趙佶見沈畸唾沫四濺，正在興頭上，看了一眼使勁低著頭的值日內(nèi)侍，佯怒道：“還不快給沈卿搬個凳子，泡杯茶去。真是的，一點眼力價都沒有。”

　　沈畸這一說，足足大半個時辰，直講得口干舌燥，一杯茶早已見底。

　　“怎么樣？指摘皇帝是不是特過癮，特有成就感?。糠凑鸵粋€字，爽，對吧？”趙佶見他終于說完，意猶未盡，默默數(shù)了一數(shù)，居然有十余條之多，故意板起了臉。

　　沈畸說完，本來還很激動，見趙佶臉色一沉，這才醒悟，倒也沒有害怕，既然敢說，自然就能擔(dān)當(dāng)，只是有些訕訕，貌似一激動，沒收住，說得太多了點啊，不過，真的是很爽啊。

　　“大膽沈畸，跪下聽旨。”趙佶一拍龍椅的扶手，怒氣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