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湖傳聞

　　繞出平房外的胡同，是村里貫穿南北的主街道。主街道并不是很寬，大概容納得下兩輛金杯車并排通過。街道兩邊擠滿了飯館、藥店和商鋪。

　　凌風順著街道往村口走，雖然已經(jīng)快凌晨兩點了，村口不遠的一家飯館還亮著燈。那是一間烤肉大排檔，每到夏天都會開到很晚，因為飯館外面的露天桌椅上總有幾個食客很晚了還留戀著不肯走。

　　凌風看著還沒打烊的大排檔，也想過去湊湊熱鬧。街邊稀疏的路燈昏黃陰暗，凌風沿著路邊朝前走。

　　忽然，一只小白狗躥到前面，把他嚇了一跳。他連忙后退幾步，站定，才發(fā)現(xiàn)小白狗并沒有攻擊性。小白狗站在原地仰著頭、看著他、張著嘴，尾巴快速左右搖晃著。凌風知道，這是小狗友好的表現(xiàn)。凌風小時候見過很多村里的野狗，并不奇怪，但眼前的這只小白狗卻顯得特別靈巧可愛。

　　這是一只通體白色的小狗，稍長的毛發(fā)微微卷曲著，兩只耳朵直立起來顯得很有神，一對烏黑的眼睛圓溜溜地透著靈氣，濃密的白胡子分開左右搭在鼻子上，張著的小嘴里吐著一小段粉紅的舌頭，不長的尾巴直立著快速左右搖晃。

　　小狗的外形看起來不像是野狗，應該是誰家的寵物狗走丟了。凌風左右看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人。他往前走了走，小白狗就跟在他后面往前走，他往后走了走，小白狗又跟在他后面往后走。凌風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家伙心生憐憫，夜深了，或許它也想找個家。大排檔是去不成了，凌風折回了家，小家伙就一路跟他回到了家。

　　凌風站在門口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小家伙像認定了這個家似的，站在他前面等門打開。打開門，拉開燈，小家伙居然毫不認生地邁了進去。

　　凌風這兩年在外面打拼，心酸苦辣都是一個人，小家伙的出現(xiàn)讓他除了驚喜，還覺得多了份陪伴。看著小家伙先在屋子里四下瞧了瞧，然后乖巧的在一處角落站定，凌風趕緊翻出幾件衣服，在地上給小家伙鋪了個簡單的窩。窩剛鋪好，小家伙立馬走了上去。凌風又拿來自己的不銹鋼飯盆，盛滿水，擺在小家伙面前，小家伙咕咚咕咚一下子舔下去多半盆。不知道房東大哥讓不讓養(yǎng)，房東大哥自己也養(yǎng)著兩條狗，明天跟房東大哥說說，讓養(yǎng)就好了。關(guān)上燈，凌風又回到床上去了。

　　第二天上午，凌風敲響了房東大哥的門，把昨晚跟小白狗的奇遇跟房東大哥講了一遍。本以為房東不讓養(yǎng)，沒想到房東卻很痛快地同意了。房東大哥的表情很激動，說這是緣分，還說既然小家伙選擇了你你就要好好照顧它。這是凌風第一次跟房東大哥聊租房以外的話題，沒想到一提到狗，房東大哥是這么的熱情爽朗。

　　小家伙成功給自己找了個家，凌風也從此有了個陪伴。當天，凌風就給小家伙置辦了狗窩、狗盆和一些小玩具。

　　這是只小母狗，不吵、不鬧、溫柔乖巧。每天凌風出去工作的時候，它就安靜的在家里等凌風回來，凌風回來后，它就懂事地湊過去依偎在他腿上，讓他撫摸它的皮毛。尤其是凌風生病的時候，小家伙就蹦上床貼著凌風的腿安靜地趴在他身邊陪伴。小家伙如此懂事貼心，讓凌風覺得心里多了不少安慰。

　　看著眼前的小白狗，凌風忽然想到了安糖，如果她能在身邊陪著自己該多好啊。癡人說夢，凌風自嘲地笑了下。從那天開始，他給小家伙起了個名字叫Candy。

　　Candy很聰明，凌風只叫了它三天，它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了。慢慢地，凌風跟Candy形成了有規(guī)律的生活。每天早晨起床后帶Candy出去遛一圈，下午收工后帶Candy出去遛一圈，晚上收工后再帶Candy出去遛一圈。除了家里常備狗糧和水之外，凌風還給Candy買了很多零食。有了Candy的陪伴，一個人在城市打拼的凌風，身體雖然辛苦，心里卻多了許多幸福感。

　　又到一年夏天。

　　這天晚上，凌風收工回來帶Candy出去，回來的時候在胡同里碰巧遇到了房東大哥。房東大哥手里攥著一大把烤串，顯然是剛從大排檔回來準備回家大吃一通。

　　“唉，你剛遛狗回來啦！”房東大哥熱情的朝他打招呼。

　　“是啊，剛回來?！?p>　　他掏出鑰匙正要開門。

　　“來來來，陪我吃點串兒。這兩天你嫂子不在家，回娘家去了，難得高興，來來來，陪我喝點兒?！?p>　　房東大哥的熱情難以抵擋，凌風在這兒住兩年了，房東大哥一直對他不錯。

　　“那我把狗放回去再過去?！?p>　　“唉，不用不用，我家兩條公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是小母狗，在一起不打架，來來來，直接過來吧?！?p>　　凌風不好再推辭，帶著Candy來到大哥家。

　　Candy在旁邊跟兩只公狗鬧著玩兒，凌風跟房東大哥就喝起來了。幾杯酒下肚，兩人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唉，我說，看你平時挺忙的，你也是個有善心的人啊。這狗子跟著你，你就把它收留了，這年月，你這樣的善人不多了?！?p>　　“哪兒呀，換誰誰都會收留的，來，我敬您一杯?！绷栾L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大哥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下去。

　　“您養(yǎng)了好多年狗了吧？我看您一下養(yǎng)兩只，您一定挺喜歡狗的吧?！?p>　　“嗯，我喜歡狗，我打小兒就養(yǎng)狗，到現(xiàn)在，養(yǎng)了好幾十年狗了，狗的事兒我比人的事兒還清楚?！?p>　　“那是，那是?！绷栾L笑著附和。

　　“這狗就是人?！闭f完大哥看了凌風一眼。

　　凌風忙附和：“是，我養(yǎng)它一年多也發(fā)現(xiàn)了，狗特別通人性，有時候我心情不好，它就跟知道似的，主動湊過來讓我摸它，安撫我，特別懂事?！?p>　　“那是因為狗就是人，咱們說話它都能聽懂，只不過它不能說話?！?p>　　“是，是?！?p>　　“狗沒有靈魂，你知道么？”

　　“什么？我不知道?！绷栾L來了點興致。

　　“狗死了就灰飛煙滅了，狗只有一生，而人有靈魂，人死了可以投胎轉(zhuǎn)世。”

　　凌風安靜地看著大叔。

　　頓了頓，大叔繼續(xù)說：“有一個方法能讓狗得到人的靈魂，也就是說能讓狗變成人，你知道么？”

　　“不知道?！绷栾L以為大哥喝多了，開始說胡話了，將信將疑地聽著。

　　“這是一個古老的傳說。傳說狗沒有靈魂，死了就灰飛煙滅了，而人有靈魂，死了可以投胎轉(zhuǎn)世。所以狗為了得到人的靈魂，死了也能投胎轉(zhuǎn)世，在它活著的時候把自己的意識轉(zhuǎn)移到一個活著的人身上去，從此就得到了這個人的身體，同時也得到了這個人的靈魂，死后也就能投胎轉(zhuǎn)世了。說白了，就是狗變成了人?！?p>　　“那，那個人呢？”凌風覺得有些離奇，也有些驚訝。

　　“當然是死了，準確地說是意識消散了。狗得到人的身體后，它自己的身體就死了，那個被狗得到身體的人的意識也同時消散了?！?p>　　“那它怎么才能得到人的身體？”凌風覺得有點胡扯，但他不想打擾大哥的興致，他決定把話題進行下去。

　　“首先，要先找到跟它同性別的活人。然后喝下那人的血并把那人常穿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對著這只狗喊那個人的名字，狗的意識就會轉(zhuǎn)移到那人身體里，也就變成那個人了。還有一個關(guān)鍵，就是這一切要在月圓之夜進行?！?p>　　“月圓之夜？是每個月的陰歷十五么？”

　　“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不過，具體是十五還是十六，我就不知道了?！?p>　　“為什么？”

　　“因為這只是個傳說，沒被確鑿地證實過呀，哈哈哈哈……?！?p>　　一陣大笑后，兩人又開始了別的話題。

　　吃著烤串兒喝著酒，陪著大叔天南海北的聊了個痛快，凌風才帶著Candy回去。

　　帶著酒勁兒沉沉地睡了一覺，這一覺直到中午才起來。打開門，明晃晃的太陽曬的人睜不開眼。穿上制服、戴上頭盔，凌風又出去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