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鳳棲梧
無戚臉上堆出一個十分溫和的笑容:“戒備心別那么重嘛,袁曠的本事你還不知道?我逃不了的,就想和你聊聊天?!?p> 顏之不為所動,無戚道:“而且,你難道沒想過,袁曠去拈花宴會遇到什么危險嗎,你那么喜歡他,難道能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你已經(jīng)知道我是誰了吧,那你就應(yīng)該知道,只有我才能救得了袁曠?!?p> 顏之仍然不為所動道:“他能有什么危險,他只不過去拈花宴要幾個人,他在江湖上一向有美名,這點小要求他們不會不答應(yīng)的。”
無戚長長“哦”了一聲:“不錯,袁曠乃當(dāng)世君子,在拈花宴上自然是說得上話的,可是……你一個千金大小姐,想來從不知‘人心險惡’四個字,我猜,袁曠將破解陣法的方法告訴你了吧?!?p> 顏之轉(zhuǎn)身拿了一個糕餅遞給梁生,背對著她道:“這么復(fù)雜的算術(shù),我怎么可能學(xué)得會?”
“哈哈哈!”無戚大笑:“果然,他將破解之法告訴你了?!?p> 顏之氣道:“你別太自以為是,我都說了我不可能學(xué)會。”
無戚忍了笑道:“如果沒教你,你怎么會知道這個陣法包含復(fù)雜的算術(shù),先別忙否認(rèn),先聽我說完,你學(xué)這個破解之法學(xué)了很久吧,你難道就沒想過袁曠為什么要讓你學(xué)會這么復(fù)雜的破解之法嗎?他如果能安然回來,還需要你嗎?我猜,他這么做的目的有兩個,一來,擔(dān)心自己出什么意外,你可以將我放了,二來……”她盯著顏之,一句一句道:“將你限制在這里不去拈花宴,他我猜他是為了保護(hù)你吧。?!?p> 她見顏之有點動搖,繼續(xù)道:“誠然,他對你一向冷漠,從沒給過你好臉色,所以你從未以為他喜歡你,也不敢想象他會保護(hù)你,你只是自己在背后默默喜歡他,這種愛而不得的滋味,說實話,我不懂,但我敢肯定,他一定喜歡你。不然,他怎么不干脆帶著你去拈花宴,或者假裝沒看到讓你跟著去,而不是讓你留下來看守我。”
顏之道:“也許……他只是覺得我不會對他失信,我很可靠。”
“切!”無戚笑道:“不會對他失信的人多了去了,何苦找你一個道外之人,你這段時間應(yīng)該沒少去糾纏他,難道沒看出來,他這段時間發(fā)仿佛有心事,說話也很奇怪嗎,難道你就沒懷疑過為什么嗎?”
顏之想了想,道:“好像是,他確實說過很多奇怪的話,什么一切都要結(jié)束……”
無戚道:“這就對了,我猜這次拈花宴一定隱藏著一個大大大陰謀,這個陰謀不僅僅針對我,更有可能危害天下蒼生,所以袁曠才要站出來,你想想,以前他都是躲在小寒山編撰文章,不問世事,何時見他這么積極地去參加宴會了?”
顏之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你……真的能幫他嗎?”
無戚點點頭:“那是……當(dāng)然。我可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有靈力的人,雖然修為比不上袁曠,但要比法力靈力,十個袁曠都不是我的對手,有我在,他一定沒事?!?p> 顏之道:“可是……我答應(yīng)了他的,要是我把你放了,他今后不理我了怎么辦?”
無戚簡直急得不行:“別可是了,再可是就晚了,你是怕他不理你,還是更怕他連不理你的機(jī)會都沒有?”
梁生也在一邊說:“有阿離在,沒人是她的對手,你放心?!?p> 無戚火冒三丈,指著梁生:“你也配叫我阿離?”
第二日,無戚終于忍受不住了,在屏風(fēng)后的方寸之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是出不去這屋半步,她無語道:“我說顏之姑娘,顏之大小姐,你到底會不會破解這個陣法啊,我急得很你沒看出來嗎?”
顏之從堆成山一般的稿紙中抬起頭來,目光呆滯,“我怎么會喜歡這么一個怪物?”
梁生整個人被埋在一大堆稿紙里,提筆飛快地算著,顏之看了他半天他也沒發(fā)現(xiàn),終于忍不?。骸澳阋彩且粋€怪物?”
是的,據(jù)顏之說,袁曠教了她三天三夜,并且反反復(fù)復(fù)讓她練了很多遍,但是,她忘了,整整算了一天也沒算出來,梁生無奈之下,根據(jù)顏之的稿紙琢磨出了袁曠這個陣法的大致意思,也埋頭跟著算了起來,這時終于抬起頭來,拿起一個尺子,從屋的這頭跑到那頭,一點點測量起來,測量得十分精確,將屋內(nèi)的屏風(fēng),茶幾,書架,石子,琴棋等東西根據(jù)測量得距離和角度一點一點擺好,沒破解,又將自己埋在紙堆里算,又去屋外搬了許多東西擺上,經(jīng)過兩個時辰的調(diào)整,她終于重獲自由。
在重獲自由的那一刻,顏之感動得將梁生抱了起來,無戚看梁生也順眼也許多。梁生掙脫了顏之,跳到地上,顏之也不惱,道:“此刻我真想殺了袁曠?!?p> 梁生抱著臂,也道:“我更想?!?p> 無戚站到他們跟前,也抱著臂:“我最想?!?p> “顏之,拈花宴明日午時結(jié)束入場,我那匹馬不吃不喝連夜趕路,也到不了,你能找?guī)灼タ祚R嗎?”
顏之道:“你這話就瞧不起我了,我可是禮部尚書家的大小姐,弄幾匹快馬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到了暨陽江陰派大門口,無戚翻身下馬,抖了抖滿身灰塵,理了理亂成一團(tuán)的頭發(fā),梁生和她一道做了同樣的動作,齊齊轉(zhuǎn)身,盯著顏之。
顏之道:“你們這是干什么,我怎么知道這馬會拉肚子,怪我咯?”
無戚轉(zhuǎn)過身,朝江陰派大門走過去。
江陰派的大門十分氣派,無戚道:“鳳棲山莊?江陰派竟然如此大膽?”
顏之嗤道:“圣上親賜的,自然敢把鳳棲二字寫在牌匾上。不過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p> 無戚想到鳳棲梧這個典故,突然問道:“不知太子殿下名諱來源,是否也和鳳有關(guān)?”
顏之別有意味地看了她兩眼,道:“當(dāng)然有關(guān),二十多年前,張娘娘只是皇上身邊一個沒有地位的侍妾,那時皇上為前朝宗室,手握重兵,雄霸一方。為避免前朝皇帝猜疑,便和張娘娘演戲,讓人誤以為張娘娘是他最愛的女人,順理成章將張娘娘送到建康做人質(zhì),免除了前朝皇帝蕭見春的猜疑。張娘娘被安置在鳳凰山別院。那日娘娘臨盆,遭遇難產(chǎn),身邊又無可用之人,生生疼了三天三夜,以為就要命喪鳳凰山的時候,院外一棵大梧桐樹上突然飛來一只鳳凰,長鳴三聲,待鳳凰飛走后,殿下竟然出生了,所以娘娘就給殿下取名蕭梧。”
無戚若有所思:“為什么不叫蕭一鳳,或蕭三鳴?”
顏之:“……”
無戚心想:鳳棲梧,意境確實很美。只是,這種故事她一般是不信的,杜撰而已,歷朝歷代寫皇后,皇帝的生平,總是會杜撰一個不尋常的出生,顯得與眾不同而已。她又看了一眼鳳棲山莊,道“氣派是氣派,比起河洛派的大門,多了一絲柔情,這絲柔情,讓江陰派雖在修為上的造詣比不上河洛派,但卻能比河洛派更能發(fā)展壯大?!?p> 顏之嗤道:“你這是什么歪理?”
無戚看著江陰派緊閉的大門道:“這你就不懂了,心思細(xì)膩的人比性格豪放的人更厲害,因為世上最難揣測的,就是人心?!闭f完剜了梁生一眼,突然結(jié)了個極強(qiáng)的陣法,將梁生和顏之困住了,顏之驚訝道:“你這是干什么?”
無戚將人帶到不遠(yuǎn)處的一座房子里安置好了,方道:“沒什么,我不是說了嗎,最難揣測的就是人心,袁曠可是殺過我的人,我怎么敢信,你剛才倒是提醒了我,控制住你,如果他再使壞,我可以拿你當(dāng)人質(zhì)呀。至于梁生嘛,我和他還有一筆血債沒算呢,而且我是有點害怕他的,他這么厲害,又使壞怎么辦,所以還是得先困住,還有,你們別喊,這個陣法會將你們隱身,除非神仙來了,不然誰也看不見你們,也聽不見你們的聲音。”
搖身一變,她變成本相,一身墨綠色長裙,手捧一盆未開的芍藥,看起來真是一身綠,她施施然往江陰派門口走,門口有兩個守衛(wèi),一個長得白凈,像根營養(yǎng)不良的白蘿卜,一個蓄著胡須,胖胖的,像一個毛茸茸的冬瓜??粗逓槎疾坏停绻[藏靈力不用,可能應(yīng)付不來,江陰派果然臥虎藏龍,實力不容小覷。
冬瓜道:“時辰過了,明年再來。”
無戚抱著花,盈盈一福:“兩位大哥,小女子無戚,是太子殿下的……侍女,我家殿下知道我想起瞧一瞧拈花宴的熱鬧,特意準(zhǔn)我三天假,大哥你們就通融一下嘛?!?p> 白蘿卜道:“又是個打著太子殿下名號的,如今殿下閉關(guān)修經(jīng)文,幾月不曾出寺門一步,哪有空管你的閑事,快走吧快走吧?!?p> 無戚睜大眼睛看著他:“大哥……拈花宴這么多人,你悄悄放我進(jìn)去,混在人群中,沒人會發(fā)現(xiàn)的,你就發(fā)放我進(jìn)去吧?!?p> 蘿卜道:“你既然想看,為什么不早來一點,看來未必是真想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