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納鳳鴻為妾

　　　　鳳鴻睡得一點也不踏實，這幾天的時光不停地回放，再加上蕭梧今晚說的話，這么多巧合，若那個夢是真的，那么夢里的公子，難道是蕭梧？

　　如果夢中的人是蕭梧，那他是否是自己曾經(jīng)情根深種的人？

　　她是怎么成為乞丐的，與他是否有關(guān)？那些成為乞丐的日子，如今回憶起來，仍痛苦不堪，每天睡下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吃一頓飽飯，能有地方遮風擋雨。后來，她遇到了元成，她終于能吃上飽飯了，有遮風擋雨的地方了，甚至還有了潑天的富貴。那時她確實想過，那樣的日子便挺好?？烧l知道，王府富貴的生活下面，險象環(huán)生，夜夜笙歌的背后，是惶恐，是不安，是無可奈何，是對動蕩不安的政局的放棄。元成謀劃了許久，才讓她成功脫離，才讓她來到尚且安定的南朝，過上平凡的日子。一個可能在夢里出現(xiàn)過的人，是否值得她舍棄元成好不容易為她謀劃來的安穩(wěn)？

　　他深情款款地說一句“明日我再來看你”，她看出了他的決心，從此，她還能有自由么？要是將來他要她做他的人，她是否應(yīng)該答應(yīng)，若她不答應(yīng)，他會如何？

　　她已經(jīng)不記得是第幾次失眠，偏偏這里荒郊野外的，各種鳥兒天不亮便吵了起來，她好不容易迷了一下，又被吵醒了，她知道此時應(yīng)該趕路了，便強撐著起來洗漱。

　　“喲姐姐您可別亂動，我來扶你?！碧m成看到鳳鴻起床忙過去扶，不忘道：“大夫說了，你的腳可不能亂動，雖然沒有傷筋動骨，但腳上的傷最是要小心著，極容易感染?！?p>　　鳳鴻任他扶著，看到他手上拿了一格白色的削得光溜溜的棍子，不禁問道：“這是何物？”

　　蘭成得意道：“這是我?guī)徒憬阕龅墓照?，您試試怎么樣？?p>　　鳳鴻還真有些感謝他的細心，這個孩子。她問道：“太子沒有為難你罷？”

　　蘭成低下頭道：“我知道姐姐說的都是對的，太子仁柔愛人，實為明主。我已經(jīng)和太子表明心跡，他也跟我說了，若我今后想跟著他，便只能認他一個主子，萬不可三心二意?！?p>　　鳳鴻見他說得真誠，又是個半大孩子，怕他將來變卦，便出言恐嚇他：“你將來要是有二心，我便不認你這個弟弟了?！?p>　　蘭成聽罷大笑：“姐姐你還沒過門，便這般幫太子說話，要是將來過了們，可還會記得我這個弟弟么？”

　　她忙笑著打他：“什么過門，別胡說八道?！?p>　　蘭成出去做事，鳳鴻拿著他的拐杖，倒是勉強能移動，不禁嘆息，與誰生氣，也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到時候難受的，還是自己。她如今拄著拐杖，拖著一個被裹成粽子一般的腳，看起來實在滑稽。

　　今早怎么這般安靜，按理說在此夜宿了一晚應(yīng)該要拔營才對，而且，蕭梧不是說今早來看她么……

　　顏之風風火火走過來，見鳳鴻站著，臉色已經(jīng)變了，說實話，鳳鴻還真有些怕她，剛要走進去，顏之已經(jīng)開始數(shù)落了：“都讓你靜養(yǎng)著，你偏不聽話，你這般傷何時才能好，你們一個二個都這般不省心，我看我不如去跳溪死了算了，也懶得管你這些閑事?！?p>　　鳳鴻被她扶著坐到了床上，朝她做了個鬼臉道：“顏姑娘，知道你關(guān)心我，我今后一定好好聽你的話，一定好好靜養(yǎng)，保證很快就是一個活奔亂跳的鳳鴻?！?p>　　顏之撲哧一聲笑了，道：“你別老叫我顏姑娘，我姓蔡，不姓顏?！?p>　　鳳鴻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突然想到蘭成說過，太子妃姓蔡，她應(yīng)該是太子妃那邊帶過來的丫鬟罷，看來太子妃和蕭梧感情很好，不然太子妃的丫鬟怎能這般受蕭梧信任？

　　她不時往外看，被顏之看到了，不禁笑道：“看什么呢？殿下得了急信，昨晚便和陳陵一道走了，說是留下我照顧你，那些護衛(wèi)也留著呢，你放心，沒人傷得了我們?！?p>　　原來走了啊。

　　“鳳鴻……”

　　“??？”顏之還從未叫過她名字，這讓鳳鴻嚇了一跳。

　　她正色道：“你……昨晚殿下對你的關(guān)心我看在眼里，你……對他是什么感覺？”

　　鳳鴻如臨大敵，這顏之，極有可能是太子妃的人，她忙道：“太子天下仁柔愛人，我對他自然是敬仰得不得了，南朝有這樣的太子，實在是國家之福，百姓之福?！?p>　　她跺腳：“我不是這個意思。鳳鴻……”她有些難以啟齒：“殿下的意思，你既為伶人出生，他沒法給你位分，可能要暫時委屈你為妾，可他說了，將來他一定會努力爭取，封你為良娣，你……可愿意？”

　　“什……什么？”鳳鴻被這一大雷炸得外焦里嫩，她沒聽錯吧，蕭梧想將她收入宮中，還是做……做妾？

　　確實，對于她這個身份，便是做太子的婢女，也是抬舉她了，可是，這么大的事情，他好歹要與她商量罷？

　　顏之看她這表情，了然道：“我知道，你是高興瘋了，你放心，殿下回去時，我已經(jīng)著人跟著回去收拾好你將來要住的地方，我特意給你安排了一個景致好的院子，東宮的人也很和善，你將來一定會愛上東宮的?！?p>　　鳳鴻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她哪里表現(xiàn)得很高興了？忙按住顏之道：“你……你這么做，就不怕你家太子妃怪罪？”

　　顏之瞪大了眼睛：“我就是太子妃??！”

　　今天的雷真是一個接著一個，就差五雷轟頂了。鳳鴻搖了幾下頭，讓自己清醒清醒，這個每天照顧著蕭梧飲食起居，做著丫鬟做的事，還要穿著夜行衣去幫蕭梧探秘的人，竟然是太子妃！

　　這個世界怎么啦？她不可置信道：“你開玩笑吧？”

　　顏之微怒：“大家都知道我是太子妃啊，我以為你也知道，便沒同你說?！?p>　　“喂，進來?！遍T外一個士兵走過，鳳鴻將他叫進來，指著顏之，問道：“她是誰？”

　　士兵笑道：“太子妃，這姑娘莫不是傻了吧？”

　　顏之站起來，叉腰，微怒：“我說過，不許叫我太子妃！”

　　士兵忙低頭，她擺手道：“罷了罷了，我知你是想說與她知曉，不過以后千萬不能叫知道么？”

　　士兵忙答應(yīng)著告退了，留下雷得不行的鳳鴻，蕭梧到底厲害到什么地步，竟然將妃子治得服服帖帖，達到了一點也不善妒的地步，真是高人啊。

　　若不是裝得好，便是她根本不愛太子。

　　顏之嘆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現(xiàn)在可以聽我說了罷。我看著殿下對你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交代我這些事，他知你心氣高，不一定愿意為妾，但鳳鴻，人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錯過便是一輩子，你……也喜歡殿下罷？”

　　“呃，太子妃，我覺得你對我可能有些誤解，我對殿下，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覺得有趣?！睙o視顏之瞪大的眼，她繼續(xù)道：“我這個人就是怕無聊，所以就連陳陵那樣的悶葫蘆我也想去同他說幾句話，就連蕭瑯那般殘暴的人，我也能同他飲酒，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所以，我相信殿下不會逼我，我也不想進入東宮?！?p>　　顏之嘆道：“罷了，殿下早料到你會這般?！彼贸霭雮€圓形玉牌遞給鳳鴻：“這玉牌一共兩半，殿下說你若答應(yīng)，便不給你，你若拒絕，便先送你同顧苑之人在一處，將來你想通了，便拿著玉牌去找他?！?p>　　鳳鴻接過那玉牌，只見質(zhì)地溫潤，玉色透明，是上等的好料。上面刻了一只鳳的圖案，想必另一半刻的是龍吧，兩半合在一起，方成一對，可殿下與她，從來都不可能是一對，除了她，他還有妃子，還有良娣，還可以有很多侍妾，而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嫁人的事。

　　接過玉牌，將它作為紀念，她掂量了一下，不錯，將來可以用來換盤纏。

　　她不是不愿做妾，她不愿嫁許多女子的丈夫，況且這個丈夫，身處權(quán)利的旋渦，若嫁了他，這輩子怕是不得安寧了罷。

　　顏之嘆息：“罷了罷了，我也懶得管你們的閑事，我看你這跳脫的性子，東宮怕是拘不了你，只是殿下好不容易開心了一些。……我曾經(jīng)也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到最終才發(fā)現(xiàn)，只要那個人能好好站在你身邊，便是莫大的福氣。罷了，你自去做你的自在閑人罷?！?p>　　鳳鴻與她笑作一處，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天天陪著太子，竟然無半點非分之想。

　　蘭成恨鐵不成鋼，說她失去了一張長期飯票，他一個小大人，教訓(xùn)起鳳鴻來倒頭頭是道：“當妾有什么不好，跟著太子殿下，哪里比不上你在戲班唱戲，你倒好，好容易攀了高枝，終于不用再做戲子了，你倒不樂意。殿下手眼通天，你討好了他，將來未必不能為你抬了身份，成為良娣，若生下個一兒半女，將來殿下登基，造化好了也能進入三夫人之列。你看太子母妃棲梧夫人，當年不也只是一個侍妾么，誰知皇上得了天下，她兒子成了太子，很快封為貴妃，人的造化哪里說得清。我看啊，你就是腦子缺根筋?！?p>　　鳳鴻聽罷笑得很開懷：“你這小屁孩，成天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我看你啊，還是老老實實當個孩子吧?！?p>　　“哼，我是好心當了驢肝肺，您就等著后悔吧?！?p>　　鳳鴻笑道：“趕車吧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