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料事如神
“元方,你辛苦了?!?p> 杜元方滄桑的面孔、狄茂典思緒萬千,拉著他的手,表達歉意。
“狄總,不怪你。我現(xiàn)在挺好的,甘總把醫(yī)藥費和工資都補齊。我現(xiàn)在為了公司,干勁兒十足?!?p> 杜元方是在恭候狄茂典,因為級別低,會計是沒有列席會議資格,無法窺探到甘總整體計劃,需要狄茂典印證自己想法。
“狄總,技改方案通過了?”
“沒有。”狄茂典搖頭苦笑,“聞天力推的女裝方案是和龍城貸款綁定,結(jié)果中途變故,銀行收回200萬貸款,然后拒絕為方案房貸,雞飛蛋打,一地雞毛?!?p> 果然是沒有通過,“狄總,甘總的意見?”
“比較奇怪,開始想要拒絕,后來大家都同意,甘總勉強保留意見。最后失敗,還有點陰陽怪氣。果然是小孩心性,不成熟,對企業(yè)沒有管理思路?!?p> “狄總,你犯了經(jīng)驗錯誤。甘總拒絕技改是有苦衷的,你想想看,為什么請我和你回到公司,為了臭脾氣供著嗎?”
狄茂典一愣,對啊,小娃娃沒必要對過氣老頭子拜訪,當(dāng)初一吼是對聞天,自己直脾氣,甘笛依舊笑臉相迎,昨天差點激動落淚,情感不能作假吧。
不同意技改是另有隱情?
似乎說得通。
“這次會議有特別地方嗎?”
狄茂典回憶會議經(jīng)過,“甘總開會很被動,聞天帶領(lǐng)中層逼著甘總同意技改,但是甘總出去一趟,要求大家先討論組織架構(gòu),等回來一切就改變了,而且很篤定的樣子。第二點,龍城銀行和聞天關(guān)系匪淺,竟然突然反悔?!?p> “誰和甘總一起出去?”
“你是說周律師有問題,能力來說是可以影響銀行房貸,但是他沒有動機,他是甘總的法務(wù)。”沒有道理啊,杜元方笑而不語,狄茂典突然又意識到開會時,明明周振邦一直在場,卻沒有規(guī)勸董事長,反而沉默應(yīng)對。
現(xiàn)在是需要爭分奪秒,香江精英律師不可能不理解大家焦急情緒。
“你想說他們不是一條心?”
“說點事實,甘總至今住職工宿舍,吃住經(jīng)?;丶?,生活艱苦樸素,但投資860萬給絲綢廠,大公無私不為過。就算甘總天賦秉異,生活自律,但也希望家人過好點吧,可一分錢沒有用到家庭,說明周振邦把控資金,甘總沒有一點自由選擇?!?p> 在杜元方描繪中,甘笛是前臺的提線木偶,律師是提著線幕后黑手。
“真相只有一個?!倍旁綖橹畤@息,“富一代派周振邦來為了打壓甘笛的經(jīng)營能力,誘導(dǎo)他敗光860萬,然后自動失去繼承人,所以甘總是帶著鐐銬指揮。”
狄茂典皺著眉,好像港臺劇情節(jié),事情真是這樣?
不過隱隱能說得通啊。
“所以周振邦為了達成目的,不惜動用資源,打壓極地公司貸款?不對,甘總回來是帶著笑意,很輕松,仿佛一切盡在掌握,這點說不通?!?p> 杜元方邊記邊寫,眼神越來越亮,“錯了,狄總,這一切才是甘總的計謀,他正是希望不要通過貸款。”
這是什么道理?
有貸款有技改方案,有現(xiàn)金流的企業(yè)才能活下去,現(xiàn)在員工無所事事,非常影響士氣。
杜元方在醫(yī)院里和病友們天天辯論,現(xiàn)在已經(jīng)脫胎換骨,將甘笛所作所為記錄在案,和董事長的暗示,他基本悟到了。
“甘總為公司注資近千萬,住職工宿舍,賣掉皇冠、上下班騎自行車、堅持早起進公司,為了什么?
從邏輯分析,極地公司第一股東是他,和區(qū)府三個月對賭,不成功無償退出,首先排除主觀想把公司搞垮的思路。
上任第一天,清晨帶著警察拿下陶玻,2個小時之后查到銷售科11人吃空餉,直到今天開會逼著聞天將其心腹辭職。
再來說技改方案,財務(wù)、采購、銷售、車間都是聞天的人,甘總即便推行技改,也很難成功。
甘總談判時,承諾不裁員,承諾不改變現(xiàn)有干部,所以沒辦法換一批人上臺推行可行技改。
無論是誰的技改方案,最后都會落到聞天身上,結(jié)合甘總給我的提示,我認(rèn)為聞天在設(shè)備采購、材料購買上存在問題,甘總應(yīng)該是早就發(fā)現(xiàn),但是苦于沒人無法實施。
所以我悟到一點,請我們與聞天有矛盾的人,就是希望找到違法證據(jù),將其繩之以法。”
狄茂典:?
元方分析能力有點離奇,可邏輯上有些歪理,不過還需要其他方面印證,我看甘總上班很輕松,沒有被控制的痛苦表情。
“狄總,現(xiàn)在問題是這些猜想是需要印證,但是財務(wù)票據(jù)我接觸不到,都鎖在柜子里,鑰匙在科長手里?!?p> 杜元方是來求救,甘總控制在周振邦手中,絕對不能接觸,只能通過甘總暗示,揣摩出答案,能夠提供幫助,而且不是聞天的人,只有甘總請來的狄茂典。
“鑰匙的話,除了保險柜,我應(yīng)該有?!?p> 因為狄茂典退休申請沒批準(zhǔn),辦公室一直保留,也沒進公司拿走個人物品,各科室鑰匙都保留下來。
兩人行動很快,尤其是財務(wù)科正在和龍城銀行溝通,焦頭爛額,給他們留下空擋,幸好聞天沒錢換柜子,輕松打開。
“和魯省這筆購置織機,比本地購買還要高60%,絕對有問題。”杜元方不停翻閱,“狄總,沒有入庫時間,我懷疑機器沒進公司?!?p> “那要去庫房查記錄?!钡颐浒櫭?,想不到聞天是蛀蟲,“我馬上去?!?p> 杜元方是資深財務(wù),在紡織廠就經(jīng)常被要求做賬,雖然賬目做平,這點彎彎繞,挑毛病還是輕松,接連找到5處有疑問的地方。
“狄總,怎么樣,這些都沒入庫吧?!?p> 狄茂典匆匆回來,“出入庫記錄顯示有機器入庫。問過庫房,機器銹蝕嚴(yán)重,不像是保養(yǎng)過?!?p> 杜元方找到半年后出售記錄,“哼,幾乎是甩賣,210萬購買,15萬就賣了。不如購買價十分之一。”
“狄總,銷售方面票據(jù)肯定轉(zhuǎn)移了,都沒了?!?p> 這樣坐實聞天蛀蟲的證明,不過要把疑點轉(zhuǎn)化為直接證據(jù),不是杜元方能夠完成。
“哎,廠長太矯情,是龍城銀行反悔,和我什么關(guān)系?”財務(wù)科長碎碎念回到辦公室,發(fā)現(xiàn)屋里兩人,“喲,狄廠長好,怎么有功夫上財務(wù)這邊來了?”
杜元方把柜子關(guān)好,票據(jù)都踹到角落,恰好電話響起,“你們怎么回事?財務(wù)科長疑惑接起電話,喂,甘總,是我,漲工資的事啊,沒有不上心,現(xiàn)在太忙,不是托詞,我馬上到。”
財務(wù)科長扭頭上樓。
兩個人長舒一口氣,杜元方眼前一亮,“甘總有暗示?!?p> 狄茂典腦袋不夠用,這不就是巧合嘛,這也算暗示?
“甘總的電話,讓我明白,我們算漏一個人。僅憑這點蛛絲馬跡,能斷定聞天沒少貪,但是他為什么還繼續(xù)留在公司。第一是想見財起意,繼續(xù)騙走甘總的啟動資金,被甘總識破。第二,聞天拒絕審計,是因為我們還有一個隊友,甘總最早請進公司的人?!?p> “還有誰?”
“王重。”
王重坐在辦公室,核對票據(jù),和他掌握問題基本一致,現(xiàn)在有多方證實,他記住廠家地址,“蛛絲馬跡足夠了,有些事情是需要專業(yè)人員去做?!?p> 接連撥打電話,下達任務(wù)后,王重笑道:“甘笛是一面裝傻麻痹聞天,一面派出二位查詢證據(jù),瞞天過海啊?!?p> “會不會打草驚蛇?”
“其實龍城銀行干擾這招不錯,聞天焦頭爛額顧不上。以防萬一,主要銀行我也通知了,一旦他露面就提前審問。
聞天這頭蠢驢,自己作死,別辜負(fù)甘總的一番布局。”
狄茂典拍案叫起,“原來如此,甘總布局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杜元方負(fù)責(zé)查賬,我負(fù)責(zé)提供協(xié)助,王專員負(fù)責(zé)抓捕?!?p> “為什么不當(dāng)面和我們說呢?”這是王重最奇怪的地方,甘笛從來不套近乎,“律師也不是一直在一起。”
“王專員,你喜歡被一個小字輩指揮?”杜元方反問。
“???”王重先搖頭,然后啞然失笑,被一個小年輕指手畫腳,肯定不舒服。當(dāng)初自己一點看不上這個小毛孩子,自己進極地公司是為了防止甘笛破壞經(jīng)營,結(jié)果變成這樣甘心被算計,成為他的助力。
狄茂典心悅誠服,董事長如料事如神。
大羅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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