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最后一點恩賜罷了。
無論是為了什么到了元安,或者接近太子,但他的計劃,絕不容有失,更不能因為眼前的女人,失去大局。
一念及此,他眸色瞬變,蘇儀瞧在眼中,倒也不曾懼怕,只想著能茍活至今已經(jīng)是天意,剩下的事情便也不必強(qiáng)求。
只是藥師谷....
恐怕今生無緣再會了。
一念及此,心中悲痛,卻是真的留下了兩行清淚。
云幕見狀也有些微的心疼,卻只是搖了搖頭,緩緩道:“你藏著這么久的秘密,又將我推入了不得不動手的境地,若還有什么遺愿,我倒是可以為你完成。”
蘇儀緩緩抬頭,苦笑著道:“倒是不勞煩大人了,我的心愿,若是死了,達(dá)成了又有什么必要呢?!?p> “既然如此,得罪了?!?p> 云幕起身,手中寒光一現(xiàn),利刃迅疾如風(fēng),只奔著蘇儀面門而來。
她緩緩閉上眼睛,知道掙扎徒勞,如此一來,多年奔波也終于可以告一個段落,眼前的男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輩,甚至連多余的內(nèi)幕都懶得探聽,想來自己,確實是誤了他的大事。
也罷,也罷。
只這電光火石之間,一直在門外苦等的小柒始終按不下心中不安,趁著阿武不曾注意,一個轉(zhuǎn)身就奔向了屋內(nèi)。
到底是主仆情深,這么些年來還是有些感應(yīng),見了眼前一幕當(dāng)即失聲大喊道:“大人住手!”
云幕手勢一頓,剛要繼續(xù),卻又聽那小柒哭著喊道:“小姐你不能就這樣放棄??!藥師谷那邊眼見著都快找到了啊!”
耳聞此話,云幕如遭雷擊,整個人愣在原地,忽然住了手,平復(fù)了心神才又緩緩坐下,一邊的阿武沖出來一把手抓住小柒就往門外拖去,饒是如此,小柒依然不??薜溃骸靶〗阈〗?!大人我求求您了,小姐不是壞人,也無心與您為敵,這一切只是為了回去,只是為了回去??!”
蘇儀聽著小柒的聲音,心中也是悲痛,一時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情緒,在睜眼時已經(jīng)滿面淚痕。
她顫抖著聲音,生平第一次求人:“大人,請您放我一條生路,蘇儀這輩子都愿以您馬首是瞻,只要您能再給我一個機(jī)會?!?p> 是啊,上天不是白給的自己這次機(jī)會,為了藥師谷,她絕不能就這么死了!
云幕看著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蘇儀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只看著他神情恍惚,又忍不住再道:“大人?”
云幕這才反應(yīng)過來,看著眼前這張臉,終于知道自己究竟為什么初次見她就覺得眼熟,如果她來自藥師谷,那自己當(dāng)年在藥師谷所見的女孩,就是她了。
只可惜當(dāng)時深受重傷,依稀間只記得那雙眸子,帶著好奇又小心翼翼,在他的身旁輕輕的同他說話,讓他始終支撐著,終于續(xù)下了這條命。
“你來自藥師谷。”
蘇儀點點頭,雖然不知道云幕為何聽到這個地方就留她一命,但這也是希望,于是當(dāng)下將自己的真實身份,目的,這一路來做的所有事情都全盤托出,再也不敢有絲毫隱瞞。
云幕聽完之后也是越加迷惑,直到最后理清了思路方才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你醒來,便是蘇儀了?”
盡管匪夷所思,可這件事又生生的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若真是她,自己卻是真的下不去手了。
可如今太子這邊已經(jīng)攪合了進(jìn)來,藥師谷背后牽連甚廣,洛微當(dāng)年一事,恐怕還要深究,畢竟當(dāng)年的自己和母親大人也是被人所害。
若是要保全她,則蘇儀這張臉,絕不能在被人看到。
一念及此,他喊來阿武,細(xì)細(xì)叮囑了一番,隨即又轉(zhuǎn)向蘇儀,居然意外的嘆了口氣,才又緩緩道:“洛微,才是你的真容?!?p> 蘇儀點頭,還想在解釋,卻被他擺了擺手示意不必,隨即他又道:“既然如此,要想從太子眼下抽身可沒有那么容易,你且隨我來?!?p> 蘇儀不知何故,但如今自己的命在他手中,哪里敢有半分不從,當(dāng)即點了點頭,隨云幕起身,一行人周折半晌,避開所有探子的視線,終于安全回到了云府。
云幕這才松下一口氣道:“如果我要你從今往后不在帶著面具,你可愿意?”
蘇儀不知此話何意,猶豫著還是點了點頭。
“你想清楚了,我找來的人江湖人稱鬼面斧,能讓你改頭換面,從此就以洛微的樣貌活著?!?p> “以洛微的樣貌?”蘇儀一驚,隨即轉(zhuǎn)念一想,若是如此,倒也算是對自己的成全。
云幕點了點頭,又道:“只是這過程有些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若是你挺得過來,就是你的新生,若是挺不過來,或許就是天意?!?p> 蘇儀一聽,心下也是惶恐。
只靜坐半晌不曾答話。
此刻在云府之內(nèi),兩人只是密話,因而旁得家丁仆從一并都被撤下,此時屋內(nèi)靜極,透過半開的窗子往外,小小的院內(nèi)倒是景色正好。
月色如瀑而泄,裹了假山?jīng)鐾?,又鋪在了一地蔥翠之上,間或姹紫嫣紅的花骨朵兒也在這一地柔光之下變得分外可愛。
這樣的景致,她倒是好久不曾有心去欣賞了。
如今冬季已經(jīng)過去,春日里氣息逐漸露頭,仿佛一片向好。
寒冰濃雪之后,這些璀璨倒也終于迎來了展露的時機(jī)。
便連著身子也比之往常好了不少,咳疾少犯,似乎一切都有了轉(zhuǎn)機(jī)。
一念及此,她不由得嘴角露笑,這么些年過去,自己費(fèi)盡心機(jī),以為一切盡在掌握,殊不知自己本身也只是棋子一枚,在他人的局中苦苦掙扎,還以為天意可違,可究竟,誰又是天意,若是一切從頭,怕是一切照舊。
依舊不會有任何逆轉(zhuǎn)的余地。
但如此,也終究是茍活到現(xiàn)在,這局外紛爭又是何故,牽扯又有多大,自己一個自藥師谷輾轉(zhuǎn)到江州的小小女子,又哪里看的清楚。
這一切想罷,她終究是點了點頭。
若是這一關(guān)過了,有了云大人做依靠,往后要尋藥師谷也是有了盼頭,或者就此作罷,也無非一死,倒不如熬著,爭上一爭。
“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