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多密林,清晨的小雨初霽,薄薄的水霧打濕了莫寒精致的長睫毛。
普爾城的小販,很早便出攤了。大街小巷吆喝著,莫寒揉了揉眼睛,跳落地面。清新的空氣拂面,莫寒深吸一口氣,直嘆江山如此多嬌。
莫寒找了一匹馬,沒有作過多的停留,策馬揚鞭趕往京淮。就在莫寒剛剛離去之時,一個頭戴黑色帷帽,遮住臉龐的黑衣人,騎在馬上,看著莫寒策馬離去的背影,目光微垂。
頭戴帷帽的黑衣人身旁出現(xiàn)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單膝跪拜在地上,很是恭敬。
“你們先去京淮,不必跟著我!一切按計劃進(jìn)行?!焙谝氯顺谅暤?,揚鞭朝著莫寒離去的方向,飛馳而去。
莫寒騎馬奔馳在通往京淮城的官道上,心里一片迷茫。青州無大宗,最厲害的修行門派——青云觀,不在藍(lán)槐,位于青州南詔國。但如今的藍(lán)槐君主南策索,卻曾是青云觀的長老,化玄上品修為。十幾年前脫離青云觀,來到藍(lán)槐成為了藍(lán)槐國師,還在京淮建立了南天道門。
想要在一個篡權(quán)奪位的弒君者手中,求得一顆藍(lán)槐果,難如登天。除非南策索大發(fā)好心,不然就只能硬搶了!
藍(lán)槐國都,京淮。
一個身著華袍的中年男子,面色憔悴,怔怔地坐在院里,雙目無神。
“靖王近來可好???”院里進(jìn)來一個身著蟒紋官服的中年男子,眼神中滿是輕蔑。
靖王是上一任藍(lán)槐君主的親弟弟,僅剩不多的藍(lán)氏皇族,藍(lán)京山。藍(lán)京山之所以有這般境地,完全是自作自受。藍(lán)京山與南策索籌謀良久,企圖逼迫兄長退位,自己登上皇位??刹辉?,引狼入室,落得個藍(lán)氏幾近滅族的下場,自己也被囚禁于此。茶飯不思,終日郁郁寡歡。
“靖王何必如此作踐自己,來日方長,就應(yīng)該及時行樂?!?p> 靖王沉默不語。蟒服男子冷哼一聲:“莫要不識抬舉!陛下留你性命,對你已是天大的恩賜。山珍海味,錦衣綢緞應(yīng)有盡有,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靖王依舊沉默不語,也不抬頭看他一眼。
蟒服男子咬牙切齒,但臉上依舊擠出一絲笑容:“后天藍(lán)槐神樹結(jié)的圣果就會成熟,陛下決定舉行圣果大會,同時大赦天下,舉國同慶。到時,你必須出席。并且你必須親自承認(rèn),你是藍(lán)氏皇族的罪人,為求皇位企圖弒君。卻被當(dāng)今陛下阻止,先帝彌留之際,特地將皇位禪讓給陛下。然后,你必須以死謝罪!”
靖王眼眸微動,依舊無言。
“你若是不答應(yīng)?!”蟒服男子鬼邪一笑:“聽聞王爺?shù)膼坼鷩煜?,不知多少人傾慕。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如此佳人,應(yīng)該與民同享。京淮城的流浪漢可真是不少!”
“你敢?。?!”藍(lán)京山忽然站起身,怒目圓瞪,右手死死抓著蟒服男子的衣領(lǐng),左手緊緊攥著拳頭,咬牙切齒。
“王爺莫生氣,莫生氣。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不要激動,把我打死了,也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消消氣,消消氣!”蟒服男子謹(jǐn)慎的拍著藍(lán)京山的手,藍(lán)京山慢慢平復(fù)下情緒,松開了手。眼角卻已被淚水濕潤。
靖王坐了下來,掩面而泣,聲淚俱下,不停地呢喃著:“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蟒服男子是現(xiàn)任藍(lán)槐丞相,梅志商。
梅志商眼里滿是嘲諷,蔑視輕笑,輕輕地拍了拍藍(lán)京山的肩膀:“王爺莫要悲愴,只要王爺答應(yīng)方才下官提出的請求,下官保證,王爺?shù)膼坼〞踩粺o恙,臣保她一世無恙?!?p> 藍(lán)京山啜了啜鼻子:“好,我答應(yīng)!”說罷,藍(lán)京山閉上雙眼,仰面而泣,花白的兩鬢滿是滄桑。
“好,下官這就去稟明陛下,王爺您好生休息!后日自會有人來接王爺前往槐林。下官告辭!”
藍(lán)京山仰著頭,臉上是兩道長長的淚痕,嘴唇微動呢喃:“皇兄,我對不起你。月兒,皇叔對不起你……”
屋內(nèi)一位雙眼通紅的雍容女子,嬌容上的淚水早已弄花了妝容。靖王妃淚眼婆娑的看著院子里的藍(lán)京山,無語凝噎,眼神復(fù)雜。
經(jīng)過兩個時辰的奔襲,莫寒在路邊的驛站停了下來。普通的馬只能日行三四百里,勞逸結(jié)合,讓馬匹適當(dāng)?shù)男菹⒉拍鼙WC長時間的奔波。況且,離藍(lán)槐果成熟還有一段時間,從時間上看,應(yīng)該還算充足。若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到達(dá)京淮。
“啊——你們不要過來,你們再這樣無禮,我就要喊人了?!斌A站內(nèi)傳來女子的尖叫。
“小娘子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哥哥們只是想和你做做游戲!”幾個笑容極為猥瑣的男子朝著女子慢慢圍了上去,女子面色驚恐,瘦小的身子微微顫抖,驚慌的往后退去,直到退至墻角。
“小娘子,哥哥教你玩游戲?。『芎猛驵?!”男子一陣淫笑,往女子身上撲去,女子驚叫!
砰——驛站的木門直接炸裂開來,一股強大的靈力直接將眾猥瑣男子震飛。驛站內(nèi)一片狼藉,到處散落著灰塵。
屋外的陽光從門外灑進(jìn)驛館,白光里緩緩走出一個身材高挑的英俊男子,面色冷峻。
諸男子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怒氣沖沖的朝著莫寒圍了過來。
“小子,你找死是吧?知道我們是誰嗎?”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你惹了我南天道門,就別想活著走出這里。”一領(lǐng)頭的男子說道。
“你都不問問我是誰,萬一惹到了不該惹的,那豈不是你們也別想活著走出這里。”
眾人眉頭一皺,一男子在領(lǐng)頭耳邊小聲絮叨:“大哥,還是先問問他的身份。萬一是青云觀的弟子,豈不是惹了大麻煩?!?p> “有道理?!鳖I(lǐng)頭眼珠一轉(zhuǎn),問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出身何處?。俊?p> “你管我是誰?你問我,我就非得告訴你?。课艺f我是你爹,你信嗎?”
“我……我去你大爺!”領(lǐng)頭拔刀就往莫寒身上砍,其余弟子皆是合圍之勢,砍向莫寒。
莫寒微微一笑,面不改色,依舊站立不動,也不出手,只是意念一動,一道無形的屏障將莫寒包裹住。眾人砍在屏障上,未能傷及莫寒分毫。
莫寒咧嘴一笑,右手輕輕一揮,屏障驟然變大,直接將周圍的南天道門弟子擊飛,橫七豎八砸在墻上,地上。捂著小腹,蜷縮著,痛苦的呻吟著。驛館內(nèi)瞬時變得破敗不堪,屋頂?shù)耐咂嗍钦鹇湓诘?,塵土飛揚。
莫寒面帶微笑,緩緩地走向躲在角落里的姑娘,姑娘眼神惶恐不安,嬌小的身體縮在墻角,不停地顫抖著。
莫寒伸出手,溫柔的看著姑娘:“起來吧,離開這,他們一時半會還起不來!”
姑娘抬起嬌嫩的小臉,微潤的眸子看著莫寒,眼神里還有些害怕。莫寒微笑看著姑娘,姑娘慢慢伸出手。莫寒咧嘴一笑,輕輕地抓著姑娘的小手,將她拉了起來。
“走吧,這里不安全,你還是趕緊回家吧!”
“我……我沒有家?!惫媚锏椭^,怯怯的說道。
“沒有家?”
“藍(lán)槐政變,我的家人都死了!”姑娘小聲哭了起來。
莫寒突然想到了遠(yuǎn)逃幾千里之外的藍(lán)忘月,看著眼前啜泣的姑娘,很是同情。莫寒從懷里拿出了一些銀子,塞在姑娘的手里:“錢不多,但應(yīng)該可以買個住處。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活下去?!?p> 姑娘將銀子推了回去,抓著莫寒的手,含情脈脈的看著莫寒:“小女子不能要。公子救我于水火,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公子若不嫌棄,小女子愿以身相許,一直侍奉公子左右?!?p> 莫寒頓時被姑娘嚇到了,有些手足無措:“姑娘請自重。在下救姑娘只是舉手之勞,不求回報。姑娘也不該如此作踐自己?!?p> 莫寒抽出手,急忙走向馬廄,姑娘急忙追去,卻不小心絆了一跤,扭傷腳踝。
“哎呀——”
莫寒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姑娘,姑娘楚楚動人的眸子好像含著泉水,莫寒心一軟,走向前關(guān)切的問道:“沒事吧?”
“腳好像扭傷了!”姑娘眼角盈著淚水,嬌滴滴的模樣,著實令人心疼。
莫寒看了看姑娘的腳踝,紅通通的,看樣子是真的扭傷了。莫寒?dāng)v扶起姑娘,將她扶到馬旁?!拔宜湍愕较乱粋€城鎮(zhèn),給你找一個住所。我不是藍(lán)槐人,所以也不會在藍(lán)槐待太久,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理解?!?p> 姑娘眼神一黯,然后咧嘴一笑,抹了抹俏臉上的淚花:“好!”
莫寒將姑娘扶上馬,隨后自己縱身上馬,雙手牽著韁繩,將姑娘環(huán)在了懷里。莫寒有些尷尬,姑娘亦是小臉一紅,兩只小手緊緊地抓著馬鞍。
莫寒靜下心神,鞭子一揚,策馬繼續(xù)趕往京淮。
兩個人坐在馬上,許久不言。姑娘咬著唇,眼眸微動,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氣氛:“還不知公子姓名?”
“莫寒!莫敢言的莫,寒雪的寒。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莫寒,真好聽!我叫……林藝景”
“林藝景,也好聽!”
林藝景會心一笑,“謝謝!”
莫寒沒有再說話,氣氛又變得尷尬了起來。林藝景柔聲問道:“公子可是要去京淮?”
莫寒應(yīng)了一聲。林藝景咧嘴一笑,高興地說道:“我對京淮也頗為熟悉。小女子愿和公子一同前往京淮,興許還能幫到公子?!?p> 莫寒愣了一會兒,林藝景繼續(xù)說道:“離開京淮那么久,其他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還是想回京淮。公子放心,到了京淮,我不會纏著公子的?!?p> 莫寒思忖了一會兒,還是答應(yīng)了林藝景的請求。
(還有一章會比較晚,最晚不會超過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