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瑩心里惦記著燉的骨頭湯,時不時的去廚房望一眼。
兩個小時后,李婉瑩起床關了火。
炒了個香腸炒豆角,青椒土豆絲,盛出鍋里燉得香濃的大骨頭海帶湯。
囫圇吞棗的扒了幾口飯菜,就急匆匆的出了門。
臨走前叮囑道。
“晨陽,你慢慢吃,姐姐趕時間先走了?!?p> “你吃完收一下碗筷就行?!?p> “放著我回來洗?!?p> 看著關閉的房門,李晨陽食不知味的放下筷子。
嘴巴撅得老高,都可以掛兩個醬油瓶了。
……
李婉瑩下車的時候剛好五點四十左右。
不夜城雖然算不上CZ市最豪華頂級的KTV,可它里面的項目和花樣卻是最多的。
一到晚上,里面就氣氛燥熱,喧鬧無比,蛇鬼牛神齊聚一堂。
但是卻從來沒有人敢在里面惹是生非。
因為不夜城是陳海生開的,人人都喚他一聲陳爺。
管理人是他的兒子,年僅二十的陳思源。
李婉瑩曾聽陳思源說過,敢惹事的人都不敢再來第二次。
雖然她沒有親眼目睹過那些人的下場,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就是了。
不夜城一般都在下午六點左右營業(yè),現(xiàn)在不到六點,來的人不是很多。
李婉瑩抬腳走上二樓,轉角處有一道暗門。
這道暗門不是誰都能進的,只有持有門卡的人才能進入。
李婉瑩低垂著纖長濃密的睫毛,刷了卡沿著鋪了毛絨地毯的樓梯往下走,門在身后自動合上。
又有誰能想到,在這樓下會是一個拳場呢!
拳場中間有一個一米多高的圓形擂臺,四周圍了六根大鐵柱,被手指般粗壯的鐵鏈緊緊的纏繞著。
隱隱約約還能看到鐵鏈上有些猩紅色的污漬,那是拳手們受傷后濺上去的。
那就是打拳,比賽的地方。
圓臺四周呈扇形圖分布了五個座位區(qū)。
每個區(qū)域五張沙發(fā),可以坐十個人,分別以字母ABCDE劃分。
座椅全是真皮沙發(fā),沙發(fā)前有一張同沙發(fā)差不多大的紅木桌子。
上面擺滿了瓜果點心和各種酒水,其中紅色的圓形托盤十分顯眼。
那是用來裝賭注的。
每個區(qū)域角落都站有一個身影魁梧健碩的保鏢,以及穿著時尚,打扮妖嬈的五個美女。
她們每個人負責一個區(qū)域,時不時的給客人添酒。
雖然只有五十個座位,但是來這里的人大都非富即貴,出手闊綽。
只等戴著面罩的拳手一上場,鈴聲一響,他們便會開始競猜獲勝者,瘋狂下注。
再次走到這個地方,李婉瑩胸腔悶熱,拳頭緊握。
這是李婉瑩第一次明目張膽的露出真容,除了老板和陳思源,沒有人認識她。
李婉瑩不著痕跡地輕吐一口氣,對四周明目張膽的打量視而不見。
想到她已經(jīng)從這鬼地方離開了,緩緩松開手。
陳思源坐在A區(qū),一頭銀灰色的頭發(fā)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的耀眼,脖頸左側的暗黑豹頭更是栩栩如生,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沖出束縛,狂奔而來。
他長相不是很出挑,但是配上那一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簡直絕了,完美地詮釋了什么叫一雙眼睛拯救了一張臉。
若被他深情凝望一眼,骨頭都會變酥。
看到李婉瑩來了,他立即松開摟住女伴柔軟腰肢的手。
眸光瀲滟的看著她,對著她招了招手。
李婉瑩抿了抿唇角,向著他走去。
濃烈的煙酒味混雜著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撲鼻而來,她不適地翕動著鼻子。
沙發(fā)足夠大,足以容納三個人。但是她不想去湊熱鬧,直接在他旁邊唯一一張空沙發(fā)上坐下。
陳思源絲毫不介意,一只手肘撐在沙發(fā)上,手掌拖著下巴,眼睛笑得像彎月。
“婉瑩妹妹,你確定不來我這邊。”
“這可是我爸爸的位置,他今天可是邀請了一個重量級的客人?!?p> 李婉瑩咬了咬唇,看著他得意洋洋的樣子。
他明顯是故意的,邀請她來,卻不多訂一張位置。
想到陳海生,她就一身的雞皮疙瘩,冷不伶仃打了個冷顫。
說曹操,曹操就到。
陳海生帶著一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走了過來。
李婉瑩急忙起身,坐在陳思源女伴旁邊。
女伴不滿的嘟了嘟性感的嘴唇,倒是沒說什么,只是往陳思源那邊靠攏,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陳海生四十歲出頭,臉上除了一雙眼睛,其他部分已經(jīng)毀容,臉上布滿驚悚的傷痕。
整張臉就像被人用燒紅的鐵刷子刷過一遍。
現(xiàn)在整容技術這么發(fā)達,他對臉上的傷痕從來不加掩飾,也沒有想著去植皮!
配上他不茍言笑的臉和陰翳的眼神,讓人心底發(fā)慌。
他帶來的男人,臉上帶了一個特制的黃金面具,完全看不到面容。
從鬢邊的少許白發(fā)倒是能猜出來,此人年齡很大。
李海生往旁邊看了一眼,見到李婉瑩有些許的詫異。
李婉瑩對著他點點頭,立馬收回了視線不再打量。
眼角余光依稀能瞥到,陳海生對坐在身旁的那個神秘男人態(tài)度特別恭敬。
一聲清脆的鈴聲傳來。
兩個穿著統(tǒng)一黑色勁裝,帶著黑色面罩的拳手走上了圓形擂臺。
只有眼睛清晰可見,面罩鼻孔處有兩個用于呼吸的孔。
一個高大魁梧,一個身材瘦小矮了一頭。
剛才還安靜的拳場立刻沸騰了。
押高大魁梧的那個贏的人,明顯更多。
紅木桌子上的圓盤已經(jīng)裝滿了。
李婉瑩看著擂臺上一上來就出狠招,都想著怎么把對方打倒在地,取得勝利的兩人。
就像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也是這樣被一群人圍觀著當猴耍。
低垂著眼眸,李婉瑩興致索然,覺得很是沒勁。
如果不是陳思源,她這輩子也不會再來。
不過這也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打死她,她都不會再來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了。
這里的氣氛讓她感到壓抑難受。
平時她在擂臺,耳朵里塞了塞子隔絕了一切聲音。
一心一意的只想獲勝,猶如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時間不知不覺也就過去了。
如今易地而處,輪到她坐在觀眾席上觀看這場比賽。
大而明亮的星眸掃過一張張興奮吶喊的臉龐,她覺得坐在臺下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壓抑的讓人難以呼吸。
倏然旁邊傳來一陣低吟聲,瞬間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那聲音是身旁的女人發(fā)出來的,曖昧銷魂。
同時也讓她頭皮發(fā)麻,腦袋嗡嗡作響。
只見陳思源旁若無人的伸手環(huán)住女人的螞蟻腰
女人含住他的手指紅唇輕輕蠕動,絲毫不敢用力,雙眼波光瀲滟,被逗得嬌喘吁吁。
陳思源眼尾微翹,嘴角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眼神卻清明透徹。
神態(tài)萬份自然地從女人身上拿開手。
她滿眼媚態(tài),身體柔弱無骨地依偎在他懷里。
李婉瑩耳朵靈敏,旁邊的響動聽得一清二楚,瞬間如坐針氈,面紅耳赤。
雖然早就知道陳思源是個愛玩的人,卻還是被他不分場合的行為弄得尷尬不已。
陳思源下頜線緊繃,稍微用了點勁才抽出手指。
有些急切地將女人從懷里推開。
彎腰從紅木桌上拿起一張一次性濕毛巾,認真的把十指挨個擦一遍。
掏出一張卡丟給女人。
“以后不用來了?!?p> 女人臉上的激情退卻,小臉慘白一片。
小心翼翼的收好卡,泫然欲泣。
李婉瑩一個女的,看到美人落淚都心疼不止。
反觀陳思源穩(wěn)坐如鐘,絲毫不懂得憐香惜玉。
陳海生皺了皺眉,雙拳作揖,滿是歉意的低頭跟神秘男人說話。
“抱歉,犬子頑劣不堪,污了您的眼。”
那人寬厚的手掌輕輕推開陳海生的拳頭,笑聲沙啞刺耳,顯然聲音經(jīng)過特殊手段處理過,讓人分辨不出他真實的聲音。
“無妨,人不風流枉少年!”
陳海生連連頷首,語氣更加恭敬小心。
“您說的是!”
說完兩人就專注的看比賽,不再往陳思源這邊看。
李婉瑩對于他前一秒還情濃如水,后一秒就翻臉無情的行為早就司空見慣了。
她最多的一次,見過他一個月?lián)Q了三個女伴。
清純嫵媚,環(huán)肥燕瘦各有千秋。
不得不承認他渣得坦坦蕩蕩,明目張揚!
關鍵他還很有本事,讓他的眾多前女友們和平相處。
甚至能開個棋牌室,坐在一起打麻將那種。
陳思源起身,坐到沙發(fā)中間,一只手搭在李婉瑩背后的沙發(fā)上。
不注意看,就像他環(huán)著她的肩膀一樣。
女人看到了,雙眸微睜,自覺的往左邊靠。
李婉瑩看他坐過來了,急忙往最右邊靠。
他那么長的一只手,她想不注意都難。
怕自己碰到他的手,李婉瑩立刻挺直脊背,雙腿往外挪了挪,堪堪坐在沙發(fā)邊緣處。
把視線轉移到擂臺上的比賽,分析著他們的一招一式。
陳思源眼神暗了暗,若無其事的收回手。
點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女人其實已經(jīng)很想走了,但是沒有門卡她走不了,只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在旁邊,等待著比賽結束。
像個雕塑一樣,一動不敢動!
她跟了他十天了,知道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抽煙。
剛才自己主動觸碰他,犯了他的大忌,他都沒有生氣。
卻因為那個女孩小小的舉動生氣了,可見她于他是不同的存在。
…………
三十分鐘后,這場比賽終于結束了。
瘦小矮了一頭的那個人最后居然虛晃一招出奇制勝,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這結果自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李婉瑩和女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終于結束了,終于可以走了。
A區(qū)離出口最近,偏偏陳海生是最居中的位置。
她只能等他和那個神秘男人先出去,她才能出去。
一出門口,李婉瑩感覺空氣都變得新鮮了。
緊跟在她身后出來的女人,神情更是急不可耐。
踩著十公分的恨天高,走樓梯如履平地。
速度快的令人咋舌,仿佛后面有魔鬼追似的。
陳思源垂眸,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她。
“難得出來一次,要不要上去玩玩?”
李婉瑩抬手將幾縷散亂的頭發(fā)撇到耳后,笑著婉拒。
“不了,我得趕緊回家。”
看著她小巧紅潤的耳垂。
陳思源只覺得手有點癢,想要觸碰一下。
看著她時刻警戒的模樣,他有些頹敗,伸手敞開領口。
將香煙抵在墻上,摁滅了。
現(xiàn)在正是人流量大的時候,樓梯口進進出出的人很多。
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纏金線襯衫。
舉手投足之間,風流天成,過往的女人大膽熱情的對他拋媚眼。
陳思源目不斜視,眼神專注于那雙靈動清澈的小鹿眼。
他身上的香煙味道無孔不入,漫入鼻端,她只想快點離開。
李婉瑩雙手抓著背包的肩帶,站在低處,仰頭看著他。
“我能順利離開,多虧你的幫助?!?p> “真的非常謝謝你!”
“以后若是有需要我?guī)兔Φ?,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你盡管開口?!?p> 聽著她誠摯客氣的話語,話里話外都是在急切的跟他劃清界限。
陳思源舌頭頂了頂后牙槽,眼睛余光看到陳海生回來,直接拽著她的衣袖下了樓梯。
“不是說回家嗎,那就趕緊走!”
“我送你?!?p> 陳海生在樓梯下和他們相遇。
“你要不要考慮回來,你最近應該挺缺錢。”
“只要你回來,我提成給你翻倍!”
這話顯然是對李婉瑩說的。
“謝謝陳爺?shù)奶?,我并沒有打算回來的意思!”
“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
李婉瑩對著他點點頭,稍微一用力,就掙脫了陳思源拽著她衣袖的手。
…………
“人都走遠了,還看!”
陳思源收回視線,裝作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總之,你答應過我,以后不再打她的主意!”
“她已經(jīng)是自由身了!”
陳海生……
養(yǎng)了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逼著他把搖錢樹放了不說,居然還來責怪他。
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陳海生本就不茍言笑的面容更加冷峻!
陳思源無視他的怒火,轉身進了不夜城。
…………
李婉瑩出了不夜城看也沒看。沿著大馬路背著包就開始狂奔,拍打在臉上的冷風讓她思緒清醒了很多。
要不是花了三百萬才贖了自由身,她至于這么窮嗎!
陳海生那個精明的老賊,簡直是個奸商!
當初三言兩語騙得劉淑珍以十萬價格把她賣了!
他卻要了她贖身費三百萬?。?!
每次想起這件事,她都氣得胸口疼。
李婉瑩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