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了,陛下肯定是要去哪位娘娘的宮里,又不好意思直接說。
“陛下恕罪,您是要去哪里?恕奴才愚鈍,難以揣度,還望您告知一二?!彼牍碜有⌒挠懞弥瑪D眉弄眼的,生怕哪說錯一句就惹得這位不高興了。
“去南華宮吧?!苯尮馐枥实穆曇繇懫?。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女子,清秀的臉帶著淡淡的笑,昏黃的燈光下等待著丈夫歸來的溫柔模樣,溫暖了冰冷孤寂的雪山,清泉流響之日,蕩滌靈魂。
“是?!?p> 內(nèi)侍官是個伶俐人,南華宮有兩位主子,一位冬婕妤,還有一位丁太傅家的丁昭儀,若說揣度人心,他不敢保證,但是對于帝王的喜好,他倒是能猜得到些許。
帝王靳瑢光毫不猶豫的邁進(jìn)了南華殿左邊的小院子,跟在他身后的人低頭一喜,果然沒猜錯。
“還不去通報(bào),愣著做什么?”靳瑢光低聲斥了一句,看著身邊遲遲不動的內(nèi)侍官:這個家伙,真是越來越蠢笨了。
他嘴角微抽,心想著難不成要讓去我做賊一般偷偷進(jìn)去?
“奴才這就去,陛下您稍等片刻?!?p> 丁含璋聽到通稟,急急忙忙的跑出來,腳上的鞋都沒穿齊整,可想而知她的驚訝和詫異。她一腳跨出門,被裙子絆了一下,哐的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人,一雙熟悉的腳,是的,那雙靴子,她一看就知道是誰的,她直愣愣的雙膝跪下跪在門口,望著面前站在的墨色身影,她想哭,腦子這是被驢踢了。
她下意思的捂住了臉,不是因?yàn)楹ε?,而是因?yàn)樾呃ⅲ龔奈丛O(shè)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的樣子出現(xiàn)在帝王的面前,這樣的窘迫和難堪。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晴朗天里,突然被狂風(fēng)侵襲的一棵卑微的小草,搖擺不定,恨不得將頭塞進(jìn)土里去,好消解她的不安和躁動。
靳瑢光冷淡的臉,在丁含璋跪倒在他腳跟前的時(shí)候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痕,微不可聞的揚(yáng)起了嘴角,他終于繃不住了,從鼻腔里發(fā)出了一聲笑,那笑聲轉(zhuǎn)瞬即逝,可落在丁含璋耳朵里就變了味道。
這是嘲笑,還是嘲笑。丁含璋又怒又氣,還有些羞恥,她使勁繃著臉,忍耐著自己動作,盡量不讓自己在此刻帝王愉悅的笑聲中崩潰。
“起來吧,丁昭儀,何必行如此大禮?”靳瑢光清朗的聲音打破了這種尷尬,而他此刻的畫外音就是:你還想在孤腳邊跪倒什么時(shí)候???
他的聲音很平淡,如往常一般低沉而富有磁性,但是丁含璋還是從這平靜中聽出了戲謔,上挑的尾音,撓的心尖發(fā)顫。
仿佛沉靜的深海里低沉的吟唱,在她頭頂響起,無端惑的人又麻又癢,“多謝陛下?!?p>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又緩緩?fù)鲁?,這才在石榴的攙扶下慢慢的起了身。站起身的時(shí)候,難免牽動到了膝蓋,生疼的感覺,她嘶的倒吸了一口氣,默默想著:應(yīng)該是磕青了。
“腿不要緊吧,孤瞧著剛剛丁昭儀那一跪怕是跪的不輕啊?!苯尮庾叩秸?,端著架子坐在主位上狀似關(guān)心的詢問道,眼里卻沒有半點(diǎn)心疼之色,有的只是探究和好奇。
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女子會硬生生的雙膝跪地,直通通的跪在自己跟前,還咬著牙死撐,簡直是太可愛了,靳瑢光承認(rèn),他此刻仿佛又見識了另外一個不一樣的丁丁含璋。
與那夜燈下的女子不同,帶著些許傲骨和堅(jiān)強(qiáng)的丁昭儀。
“多謝陛下關(guān)心,嬪妾無事的。”丁含璋低著頭沒有看他,語氣淡淡的答道。
丁含璋知道他這話是客套,也沒太當(dāng)回事,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常的冷靜端莊,心中也暫時(shí)定了下來,不過是出糗,沒什么大事,帝王都沒有追究她的失禮,她自然也不會自己上趕著,
靳瑢光掃了一眼,只見她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坐姿優(yōu)雅,渾然沒有方才狼狽的模樣,心中就好笑,好一個女子,竟然有兩副面孔,還切換的如此自如。
這可真讓人愉快啊,他從來不知道會如此的觀察一個后宮的女子,他挑眉又看了一眼,目光從她紅潤的唇挪到她燁燁發(fā)光的雙眸,他暗自竊喜,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某人的秘密。
丁含璋只感覺帝王用余光瞥了她兩眼,沒有多想,自然更不清楚靳瑢光的想法,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膝蓋上,疼的要命,只能自己慢慢的揉一揉,動作還不能太大,否則就太不雅了。
一盞茶的功夫?qū)τ诮尮鈦碚f很快,品品茶,再看看美人,一會兒就過去了不過是一晃眼的事情,可對于丁含璋來說,那就是漫長的折磨了,不自在,渾身不自在!
她無法做到和帝王平心靜氣在同一間屋子悠哉的喝茶,更忍受不了這種死寂的沉默,來個人打破這種沉靜也好啊,她在心里吶喊著。
丁含璋飽受著腿疼和無語的雙重折磨,突然有些懷念櫻桃的碎碎念和嘮叨了,至少她不會冷場!
就在她心里翻了一個有一個白眼之后,沉默已久的帝王終于開口了。
“丁昭儀...”
她從未覺得這個男人的聲音這般好聽過,低沉的仿佛瓊音拂過耳畔,然后慢慢滑進(jìn)耳廓里,整個人仿佛升華了一般。
嗯?你繼續(xù)說,丁含璋上揚(yáng)著嘴角,愉悅的心情可想而知。
“時(shí)間不早了,傳膳吧。”靳瑢光饒有興致的看著微笑以對的丁含璋,緩緩從嘴中吐出三個字。
傳膳?意思是要這里過夜了?
身邊伺候的內(nèi)侍官反應(yīng)很快,連忙就下去安排了,那身影靈活的像一只大老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有那笑容可勁兒諂媚,不像是個正經(jīng)人!
丁含璋瞇著眼想著:果然宮人們都是人精,諂媚!
膳食是內(nèi)侍官安排的,丁含璋也懶得插手,帝王的喜好她談不上了如指掌,還不如讓他們下面的人去費(fèi)心。
上次也是自己運(yùn)氣好,吃食多準(zhǔn)備了一些,恰好就得了他的青睞,這次她不想費(fèi)腦筋了,有人為她解憂,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兩人慢慢悠悠的用完晚膳,期間也沒說過多的話,世家大族用膳,大多都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也很少閑談。
加之她今日在這人面前鬧了個笑話,本就窘迫的很,用膳的興致不高,故而也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