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對著冬婕妤撒了火,發(fā)了一頓脾氣,心中頓時覺得暢快多了。
“不過是有幾分姿色,仗著年輕,就想著專寵,簡直是不把本宮放在眼里?!蓖跏蠀柭暤?。
這話不僅是沖著冬婕妤說的,更是沖著身后的杜充儀說的。
“你要記住,誰是你的主子。杜停云?!?p> 語調(diào)緩慢,像是一字字從嘴里碾出來,她的眼神陰冷的讓人起了一身的冷汗,仿佛是蛇在吐著蛇信子,在她耳邊低聲細語。
“是,淑昭儀,嬪妾記住了,您才是我的主子?!倍攀厦T疲宄跏系木?,恭恭敬敬的低聲回道。
回到宮里,王氏抬起手,依舊可以看見手上鮮紅的蔻丹,襯得十指如蔥段一般白皙,她望向銅鏡中的的自己,輕輕撫上自己的臉,眼神迷離的自言自語道:“本宮才是陛下心中的寵妃?!?p> 一邊伺候的姑姑看著她說這些話,悄悄退了出去,關(guān)上了,有些話可聽不得。
王氏那邊且不論,冬婕妤的好壞,丁含璋也懶得去管,她自然有自己的生存手段,相對比南華殿左偏殿的冷清和愁云慘霧,丁含璋和謝瑤盛一行人正躲在花廳里喝茶說笑呢。
難得兩人聊得來,丁含璋就邀她回來喝秘制鴿子湯,宮中獨有的一份,加之鴿子溫補又驅(qū)寒,謝瑤盛便沒有推辭,兩人回來窩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知不覺之間,夜已經(jīng)深了,石榴和櫻桃圍坐在一起看著爐子的火,畫面倒也和諧。
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
丁含璋某一瞬間會產(chǎn)生錯覺,仿佛自己回到了未出閣的時候,邀了三兩好友在家小聚的日子。
“夜深了,我也該回去了?!敝x瑤盛起身和她道別。
丁含璋沒有挽留,笑笑的說:“好,下次再來喝鴿子湯,謝家姐姐?!?p> 丁含璋披著披風送謝瑤盛到了院子門口。看著她和宮人慢慢的走遠,這才準備轉(zhuǎn)身回去,無意間看見了冬婕妤的婢子跑進跑出的,面上是掩不住的悲傷之色。
“回去吧,石榴?!?p> “嗯,主子,小心腳下?!笔裉嶂鵁?,扶著丁含璋慢慢走回了屋子。不是自己的事,還是少管為妙,搞不好要惹一身騷。
上次梅園被罰過去了幾日,新進的一批嬪妃都老實了許多,帝王這幾日并未宣新人,反倒是勤于政事,好像把后宮里的這些大美人都遺忘了似得。
謝家太后坐不住了,選了妃就是讓你早日綿延子嗣的,你不去后宮,怎么傳宗接代啊。
她派了身邊的姑姑去請瑜貴妃,讓她從中做說客,跟帝王好好說說,勸他多去后宮,雨露均沾,這樣妃嬪有孕的機會也大一些。
瑜貴妃聽了謝家太后的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也沒表現(xiàn)出來,您是帝王的嫡母,都不去說道,反倒讓我一個貴妃去插手后宮的這些糟心事,打得一手好算盤。
瑜貴妃心中不悅,嘴上還是淡淡的說道:“是,嬪妾自當盡力而為,不辜負太后的期望,至于結(jié)果如何,嬪妾不敢保證?!?p> 她的話也沒說滿,一定能勸服帝王常去后宮,只說盡力而為,算是給了你這個太后的面子。
謝家太后坐在主位上,看了她一眼道:“自然如此,貴妃只管為之,結(jié)果如何,全看老天爺了。”
謝家的姑娘,總是比別人要清醒的多,謝瑤盛住在賀芳齋,離謝家太后的宮殿不算太遠。
入宮以來,帝王只去過一次,兩人以禮相待,不說相談甚歡,卻也沒過多交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謝家的緣故,她分明從帝王流露出的神色動作中看出了冷漠與無心。
不過都是命運的棋子罷了,各人皆是為了家族的榮耀進宮,既然做了宮妃,本來就是要拋棄自我的,發(fā)揮自己在后宮的最大價值,這才是她們這群人進宮的目的。
“身不由己啊。”謝瑤盛扯了扯嘴角,無聲的諷刺這無情的命運,繼續(xù)侍弄起手下的花兒來。
丁含璋這幾日過得舒服,不用擔心帝王召幸,也沒有王氏上趕著跟她找不快,每日讓石榴用小爐子燉東西吃,變著花樣的琢磨各種吃食,心中別提多美了,她瞇著眼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日子別提有多滋潤了。
“主子,主子,承德殿的公公來了?!睓烟覐脑洪T處匆匆走進來,嘴上喊道。
丁含璋半夢半醒之間,突然驚醒,石榴聞言趕緊過來扶著她起身,嘴上說道:“主子,快起來,是陛下身邊伺候的公公來了?!?p> 她怕丁含璋睡蒙了,提醒了一句,丁含璋這才想起來:承德殿便是帝王住的寢殿,只是不知道來的是哪一位公公了。
“多謝內(nèi)侍大人,您請慢走,石榴替我送送內(nèi)侍大人?!倍『靶τ那硇辛藗€禮,開口讓石榴去送一送,陛下身邊的內(nèi)侍官,可不能怠慢了。
“娘娘留步,咱家就先告辭了?!?p> 丁含璋帶著櫻桃回了屋內(nèi),她脫了外衣,臥坐在榻上,靠著引枕,細細的思索起來,過了半響,石榴推了門進來,她望著兩人說了一句:“今晚侍寢,我是不是要準備些什么?”
丁含璋這句話問的兩人愣了好一會兒,姑娘這話是什么意思,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不太懂丁含璋這句話的意思。
還是石榴先反應過來,她說道:“娘娘是說吃食,還是其他的事情,您只管放心好了,這事情交給奴婢兩人去辦,自然會給您辦的妥妥當當?shù)?。?p> “我是說,算了,沒什么,就按照你們的想法去辦吧?!倍『翱粗鴥扇诵赜谐芍竦哪?,干脆沖著她們擺了擺手。
自己剛剛說的一句話也只是一時沖動,突發(fā)奇想一般,嘴上就冒出了那樣的話。她有些慌張,不,是十分慌張,這是她有生以來都未曾體驗過的慌張感覺,就像是心中有只小兔子在撓,一下一下,讓她的心靜不下來。
“侍寢,要怎么做?”丁含璋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主子您稍等一會兒,櫻桃你去把東西拿過來?!笔裥α诵?,偏過頭望著櫻桃,示意她去把衣柜里的一個小箱子抱過來。
箱子里有幾本書,書上寫著房中術(shù)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