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殺不死的深淵

第四章:燕子低飛要下雨

殺不死的深淵 一支舊鋼筆 5308 2021-02-02 21:32:04

  手機在成為生活便利條件下,也變成了秘密最多的一件物品,人們的私生活、高談闊論的對象、諸多埋怨與謾罵、交易與生意、還有見不得光的秘密,都藏在這部手機當中,似乎任何事情,都比不上這一部電子產(chǎn)品重要,假設(shè)有一天你的手機丟了,你會為此感到慌張嗎?那么你又隱藏了哪些見不得人的秘密呢?

  1.

  韓夢瑤從睡夢中醒來已經(jīng)是中午十一點鐘的事了,因為幾個難纏的顧客,一直到后半夜三點才回家,醒來后渾身酸痛讓她十分難受,躺了好久才從床上起來,匆匆忙忙洗漱完畢,在冰箱里翻找些面包片就當作午飯,頭發(fā)簡單束成一個馬尾,沒有化妝,清清爽爽的便出了門。

  今天要做的事有很多,她一刻也不能耽擱。

  按照劉冉給的地址,她坐上五路公交車,直達城南郊區(qū),今天天氣不大好,一直陰沉沉的,像要下雨卻又下不來的感覺,叫人心情沉悶。

  城南郊區(qū)有一座位置很偏僻的小區(qū),所以直到終點站還是有很多人乘坐,或許是因為交通并不便利,一些家庭婦女提著非常多的蔬菜,看樣子足有一個星期的量,她們面容疲憊,行色匆匆,下車便徑直朝家里趕,韓夢瑤原本想打聽一下有關(guān)工廠位置的,卻只是伸出打招呼的手,來不及發(fā)出詢問的聲音。

  起風了,帶著地面的灰塵,掀起小小的風沙,韓夢瑤轉(zhuǎn)身回到公交車站點,敲了敲司機的窗戶,等司機落下車窗后,她問道:“請問您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工廠嗎?”

  司機用下巴指了指前方,說道:“往前走個十五分鐘左右就看到了,那邊兒就一個工廠,做家具的。”

  韓夢瑤聽聞連聲道謝:“麻煩您了,謝謝,公交車多久一趟?”

  “十五分鐘一趟。”

  “好,謝謝?!?p>  果然如司機師傅所說,蔣子棟的工廠并不遠,過了小區(qū)就能看到,那是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家具廠,很遠便能聽見機器運作的聲音。

  天色越來越沉,幾只燕子飛過,它們飛得很低,像是預示著將會有一場暴雨來襲,韓夢瑤拉緊衣領(lǐng),快步朝工廠走去。

  大門敞開,能看到里面忙忙碌碌的工人,她走進去,瞧見一旁的監(jiān)控室,大步走過去想找其負責人,可沒走兩步,被不遠處一個帶著紅袖標的中年男人攔住了去路。

  “哎,你找誰!”

  韓夢瑤瞥見他袖標上寫著負責人,笑著打了聲招呼:“您好,我是蔣子棟的朋友,想問一下他在廠子里嗎?”

  男人上下打量一番韓夢瑤,像是不確定她的身份,帶著質(zhì)疑的語氣說道:“你找我們老板?你沒有他電話嗎?”

  “嗯,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聯(lián)系他,但他的電話我打不通,已經(jīng)有好幾天聯(lián)系不上他了?!?p>  “打不通?”

  “沒錯,您有他其他聯(lián)系方式嗎?”

  男人問道:“你有他哪個電話號?”

  韓夢瑤從包里拿出電話給他瞧,男人十分提防韓夢瑤,在確認她的確有蔣子棟聯(lián)系方式之后,正色道:“我也只有老板這個電話號碼?!?p>  韓夢瑤見男人防備心理很強,便壓低了聲音問道:“這兩天是有很多人來找過他嗎?還是說,他已經(jīng)被警察帶走了?”

  男人一聽,立刻拉著韓夢瑤進監(jiān)控室,讓她坐在辦公桌旁的椅子上,男人神秘兮兮的關(guān)上門,小聲問:“你怎么知道有警察來過?你找老板到底是什么事?”

  韓夢瑤一聽知道有戲,繼續(xù)說:“我找他,當然是與他被警察找上門這件事有關(guān),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他。”

  男人嘆了口氣,一臉為難的樣子:“可是你來晚了,昨天老板就被警察帶走了。”

  “已經(jīng)帶走了?”

  “對,這兩天老板就叮囑我們先不接單,只做手里的活,這功夫正是旺季,不接單哪能行,一開始我也不太明白,可就這兩天,警察頻頻找上門,昨天老板就被帶走了,眾說紛紜,啥謠言都有,但老板娘不慌不忙的,只說過兩天老板就回來了,叫我們好好干活,接訂單的事兒就歸她負責,我們都是打工的,也不能多嘴去問?!?p>  “除了這件事,蔣子棟還有別的反常行為嗎?”

  男人聽了一愣,小心翼翼的問:“反常行為?我們老板真的犯罪了嗎?”

  韓夢瑤笑著揮手,叫他放松一點:“你別這么緊張,警察把他帶走不代表他就是犯了罪,你們可以安心工作,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核實清楚?!?p>  “你說的這些我都懂,就是一些敷衍的話,昨天來了一個女的,也是這么說的?!?p>  韓夢瑤一聽,連忙問道:“昨天有人來過了?”

  “對啊,看起來跟你差不多大,也是找我們老板,不過她剛好撞見老板被抓的事情,雖然什么都沒說,不過老板好像和她認識的樣子,兩人瞧了半天也沒說上一句話,后來老板被帶走了,那個女的進來問了兩句,就走了。”

  “她問了什么?”

  “她問我老板是不是買了新手機。”韓夢瑤心里咯噔一下,聽著男人繼續(xù)抱怨道:“老板買不買新手機我咋知道,我們這些打工的還能注意這些問題?大老遠跑過來就問這個問題,我真不知道她咋想的?!?p>  韓夢瑤打斷男人的話,連聲道謝:“麻煩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麻煩不要和別人提起我來過的事情。”

  男人沒太搞懂,迷迷糊糊的樣子:“啊啊,行,沒事,那你慢走。”

  蔣子棟既然昨天就被抓走了,那么如果他是兇手,今天怎么也該水落石出了,林佳生前被強暴,體內(nèi)留有兇手的**,如果兇手是蔣子棟,那么應該馬上就結(jié)案了,難道現(xiàn)場不止一個兇手?可是兇手如此縝密,甚至擦試過指紋,清理過現(xiàn)場,怎么可能會大意到在林佳體內(nèi)留有體液這件事呢?

  莫非蔣子棟不是兇手?

  這個想法一旦產(chǎn)生,韓夢瑤便開始有了其他聯(lián)想,也對,如果蔣子棟真的是兇手,手里握有林佳的手機,這個時候韓夢瑤早就被警察盯上帶走了,又或者蔣子棟早就將手機損毀了?這些疑問一直回旋在腦海里,畫上了一個巨大的問號,值得疑問的還是男人口中所說的,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人,到底是誰呢?是誰也在尋找這部手機,她又是什么目的?難道與林佳之間也同樣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雨一旦下起來,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了,韓夢瑤站在公交站點下避雨,想起臨出門時放在鞋柜上面的雨傘,此時懊惱不已,匆匆忙忙出門,卻忘記了最重要的傘具,搞不好就要被雨淋個透。

  五路公交慢慢悠悠從遠處開來,停在終點站時,下車的人接連抱怨,有的人來不及打傘,拎著大包小袋瘋狂朝家里跑,有的人躲在站點下,生怕被雨淋濕了肩膀,雨來的很急,卻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韓夢瑤坐在最后一排,望著窗外的雨,陷入沉思,按照下一步計劃,她該去見那個人了,那個最危險,是兇手可能性最大的人。

  車子發(fā)動了,她從包里翻出手機,找到那個人的電話號碼,發(fā)了一條短信:下午兩點,人民大街轉(zhuǎn)角咖啡館見面,有很重要的事。

  短信很快便收到了回復:好。

  2.

  韓夢瑤下車后在附近的超市買了把傘,雨傘的質(zhì)量很不好,在暴雨當中瑟瑟發(fā)抖,隨時都有崩壞的跡象,她疾步朝約定好的咖啡廳走去,兩點十分,韓夢瑤出現(xiàn)在約定好的地方,她把傘立在門口的傘筐當中,抬眼望去,馬上便在角落當中瞧見了那個令她緊張的男人。

  服務生見韓夢瑤進門,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來迎接:“您好,幾位?!?p>  韓夢瑤擺擺手,朝里面指去:“我約了人?!?p>  “好的,有什么需要隨時叫我?!?p>  男人聽到韓夢瑤的聲音,扭過身子來瞧,見她肩膀上落了雨水,關(guān)切的問道:“出門沒帶傘嗎?”

  韓夢瑤的聲音冷冰冰的,她脫掉外套,喝了一口男人點好的咖啡:“忘了?!?p>  男人沒把她的態(tài)度放在眼里,笑著說:“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能主動聯(lián)系我?!?p>  “我也是這樣想的?!?p>  “找我什么事?”

  韓夢瑤喝了兩口咖啡暖身,接著放下杯子,一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她看著面前態(tài)度散漫的男人,嚴肅的說道:“林佳死了。”

  男人沒有表現(xiàn)出該有的驚訝,反而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笑著問:“她死了,你找我做什么?難不成認為是我殺的?”

  韓夢瑤心里一沉,說道:“你這個態(tài)度讓我開始懷疑你的可能性有多少?!?p>  “如果是因為這種事,那我認為你大可不必跑一趟。”男人止不住的想抽煙,可礙于是禁煙的公共場所,他不能夠達成所愿,一支煙夾在指尖擺弄來擺弄去,顯得十分煩躁。

  “我只是想問問二十號當晚你在哪兒。”

  男人對她的問題感到可笑:“你這是在審訊我嗎?”

  “抓兇手是警察需要做的事,我只是想知道一些真相。”

  “一些真相?讓我來猜猜看,是什么事情?!蹦腥四坎晦D(zhuǎn)睛的看著她,假裝思考沉吟了一會兒,便開口說道:“啊...我想起來了,是那件事吧?!?p>  韓夢瑤交疊的雙手猛然握緊,她突然覺得,貿(mào)然來找男人的舉動,實在是有點沖動:“林佳身上有深淺不一的傷痕,恢復程度不同,你別說這和你沒關(guān)系,我想就算我不來找你,警察也會找上門。”

  “既然警察遲早會來,你為什么非要走這一趟呢?”

  “我不想再重復一次,我只想知道二十號當晚你在哪兒?!?p>  男人笑著搖頭,說道:“你不把我揭發(fā)給警察,還單獨來找我,無非就是兩個原因,要么就是有必須見到兇手的理由,要么,就是擔心那件事敗露,放心,你和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不想坐牢,你同樣也能安度晚年?!蹦腥谁h(huán)顧四周,拿起打火機點燃香煙,他似乎因為得以滿足而心情舒暢了一些,繼續(xù)說道:“你也別在我面前講什么姐妹情深的話,林佳可是你推給我的?!?p>  韓夢瑤被他的話中傷,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挺直后背同他講話:“李強,這兩件事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你不要混淆在一起?!彼凉u漸失去耐心,聲音逐步升高:“你以為所有事都能夠天衣無縫嗎?”

  服務生因為韓夢瑤的聲音而探出頭來查看,而因此瞧見了正在吸煙的李強,他皺著眉頭走過來,在李強身邊停下,矮著身子對他說:“先生,這里不允許吸煙?!?p>  李強臉上玩味的笑意瞬間消失,冷眼瞧著服務生,服務生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但還是保持鎮(zhèn)靜的瞧著他,李強的煙還剩下一截,他猛然吸了一口,惡趣味的將煙吐到服務生的臉上,隨即熄滅了煙頭,連聲抱怨:“顧客果然不是上帝?!?p>  服務生因為李強的配合而感到放松,笑著彎腰道歉:“抱歉先生,給您帶來的不便深感歉意,有什么需要隨時叫我?!?p>  服務生走后,李強挪動身子,坐到韓夢瑤的身邊,濃重的煙味兒讓她感到不適,擰著眉毛看著越靠越近的男人,李強就頂著那張兇神惡煞的臉,態(tài)度冰冷的對她說:“語氣別這么正義,我們不是一類人嗎?”李強拉著韓夢瑤的手臂,他能感受到,她在跟自己暗自較勁:“我說過無數(shù)次,只要你跟了我,我會對你好的?!?p>  韓夢瑤冷笑一聲,甩開李強的手:“我也是最后一次耐著性子回答你,不可能,林佳的事你不配合,我就只能如實告訴警察叫他們來查,你自己掂量,也不用拿那件事來威脅我,會因此坐牢的只有你?!?p>  韓夢瑤說完轉(zhuǎn)身想走,卻被李強一把拉住了手臂,他看著面容姣好的女人,指腹摩擦著她纖細的手腕:“你不會主動找警察的,你有事情需要找兇手談一談,不然就不會這樣費盡心思的來套我的話了,對嗎?”

  韓夢瑤被戳中心事,心頭一緊,使勁想要甩開禁錮自己的手:“你放開我?!?p>  “怎么這樣急著要走?”

  “我和你沒話要講了,既然說不通,我就不必再浪費口舌。”

  “那天晚上我和我老婆在家?!?p>  “你撒謊。”

  韓夢瑤沒再說多余的話,掙脫開李強的手,轉(zhuǎn)身離開,消失在雨中。李強看向門口,半晌,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妻子的號碼,對面很快便接通了,聲音柔弱且規(guī)矩,不敢有一絲怠慢。

  “喂?”

  “你現(xiàn)在敢對我撒謊了?”

  對面的聲音開始顫抖,似乎能夠透過電話看到她焦急的站起身想要解釋的模樣:“我沒有對你撒過謊,你要相信我?!?p>  “我再問你最后一次,二十號晚上你要出門,到底去了哪兒,你從來不出門,為什么偏偏那天要走?為什么這么巧,林佳那天就死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林佳是誰?我不認識她?!?p>  李強沒再說半個字,掛斷電話便站起身朝門外走去,一身戾氣的混入人群當中,他就是這樣,暴躁易怒,經(jīng)常迫使周圍的人遭殃。

  李強有病,這是韓夢瑤對于李強的第一印象,初次見面,李強就在動手打老婆,他可憐的老婆不敢言語,瑟縮在車后座里,忍受著劈頭蓋臉的毆打。動手打人這種類似變態(tài)的癖好,就是李強的標簽,他總是喜歡在未到手的獵物面前壓抑情緒,卻又從不隱藏自己的目的,討人歡喜的話信手捏來,情話連篇不必先打草稿,可那雙眼睛卻騙不過任何人。

  李強最喜歡高高在上的控制人,尤其是女人,打罵能讓他產(chǎn)生某種心理上的快感,為了滿足他那點兒變態(tài)的欲望,他愿意花錢來買那些心甘情愿的女人來作陪。

  人們常說,看一個人的標準是觀察他如何對待其他人的態(tài)度,他如何對待別人,遲早有一天也會這樣待你。

  相由心生是沒錯的,老一輩的話總是有著直白又深刻的道理。

  然而,每一件事都會有一個縱容者,韓夢瑤,就是那個輸出者,為他提供養(yǎng)分的殺手,為此,她經(jīng)常徹夜難眠,在道德的邊緣線上來回游走,有時她會說服自己,那些女孩兒都是心甘情愿的,可大多時候她又深知,如果沒有她的推波助瀾,哪會有這些受害者。

  可是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那些事實悲傷又痛心。

  3.

  燈紅酒綠用來形容夜生活是一個初級標準,有人買醉,有人發(fā)泄,在黑夜里顯露真實的自我,不會有人來夜店推杯換盞只談工作的,麻痹自己,沉淪于情情愛愛,即是人之常情,又是罪惡的開端。

  或許是見到李強之后又提起那些痛苦的過往,韓夢瑤回到店里之后,便情緒消沉的坐在吧臺,然而在這種氛圍的渲染下,只能讓她止不住的想起林佳,說到底,那也是她推下深淵女孩兒的其中一個。

  三個月前,林佳一度十分消沉,不吃不喝,整個人癱軟無力,像是生了什么病,但這并不稀奇,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從初識到現(xiàn)在都是如此,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表情,對什么都表現(xiàn)的興趣缺缺,可偏是這個態(tài)度,最討男人們的喜歡,他們就愛征服這樣的女人,并以此四處炫耀。

  可即使她一如往常,但韓夢瑤還是從中發(fā)現(xiàn)了不一樣的味道,然而這些微妙的變化,都要從林佳的那句話開始的,她說:“夢瑤姐,我想死。”

  對此,韓夢瑤一點兒都不驚訝,這個世上的人大多都有心理疾病,尤其是這個糜爛的環(huán)境里,這些女孩兒大多想死,她聽過太多,大多相同,卻又不同,但她們總會在冷靜過后選擇繼續(xù)艱難的活下去,真的要死,她們還是舍不得的。

  可林佳給她的感覺不同,不是表情,不是語氣,也不是態(tài)度,而是她接下來所說的話:“我一直在權(quán)衡兩個選擇,搖擺不定,我想最近就要得到答案了?!?p>  “什么選擇?”

  “要么殺掉自己,要么殺掉別人。”

  韓夢瑤愣在原地,從林佳的樣子來看,知道她沒在開玩笑,令韓夢瑤感到震驚的是,林佳居然有想要殺掉的對象,是某個男人嗎?還是讓她背井離鄉(xiāng)過上痛苦生活的家人?林佳沒給任何回答,但那一刻韓夢瑤清楚的知道,林佳是認真的,打那天起,腦海里便多生出一個想法來,林佳會死的,或許明天,或許后天,卻從沒想過,死亡,卻是來自第三者的成全。

  “今天店里的人都在討論林佳,就連客人都在分析,到底是誰殺了她?!表n夢瑤循聲望去,劉冉忙完了手頭上的工作,端著兩杯酒坐在她對面,額頭上薄薄的一層汗,幾縷頭發(fā)吹在耳邊,穿著不暴露,卻又性感到極致。

  韓夢瑤結(jié)果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說什么?”

  “無非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幾樣,怎么死的,誰殺的?!?p>  “她們還真是八卦?!表n夢瑤輕笑一聲,喝了一大口酒,看著卡包里的男男女女,言語之間曖昧不清,臉上掛著諂媚的笑,一時間有點兒作嘔。

  沒錯,她們就是生活在這個圈子里的女人,有的為了錢,找有錢人包養(yǎng),有的人抱有幻想,能夠嫁給愛情,幻想將軍和妓的故事,有的人做久了看清現(xiàn)實,反而索求更多,但是變來變?nèi)ザ几淖儾涣吮举|(zhì),人總是對自己距離過于遙遠的東西十分渴求。

  “蔣子棟被警察帶走了?!表n夢瑤對劉冉說。

  “啊,難怪所有人都聯(lián)系不上他,這么說的話,他是兇手的可能性就比較高了?”

  “話是這么說,可我還有一個懷疑對象?!?p>  劉冉放下酒杯,問道:“誰?”

  “李強。”

  “啊...如果是他的話,倒也說得通,似乎比蔣子棟更容易當作懷疑對象呢,啊對了?!?p>  “怎么了?”

  “二十號那天晚上,付瑩來過店里。”

  韓夢瑤疑惑的看著劉冉,不解的問:“李強的老婆?她來這兒做什么?”

  “她來找林佳,可惜那天林佳不在,八點開場,她一直等到九點多才走?!?p>  “她怎么會認識林佳?”

  “我懷疑,她多半是知道了李強和林佳那點兒事兒,來找麻煩吧?!?p>  韓夢瑤搖頭苦笑,抿了一口酒說道:“這可說不通,這些事兒李強從來不背著誰,那些女人們付瑩早就知道個七七八八,可她能說些什么呢,走了一個還會來另一個,她如果不要那些女人來糾纏李強,那么挨打的將會是她自己,我相信她不會那么蠢,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劉冉點點頭說道:“那就奇怪了,她為什么偏偏來找林佳呢?而且剛好,就是在那一天。”

  韓夢瑤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她點了支煙,說道:“或許是巧合吧,她又不能做什么,和兇手完全不搭邊的樣子?!?p>  劉冉卻并不這樣認為,她非常認真的看著韓夢瑤說道:“那可未必,如果兇手是李強的話,付瑩的這個行為就變得很可疑了?!?p>  “怎么說?”

  “她會不會知道更多,在包庇李強呢?”

  韓夢瑤明白劉冉的意思,微微蹙眉:“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有必要去見她一面,或許能在她那兒知道些...”

  韓夢瑤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劉冉打斷了,她給韓夢瑤又倒上一杯,說道:“或許你不應該參與過多,你的行為有可能會干擾到警方辦案,咱們的判斷非常片面,警方一定會知道更多線索,他們得在兇手毫無防備的時候?qū)⑺カ@,如果因為咱們的原因打草驚蛇,兇手那么狡猾,一切就完了?!?p>  韓夢瑤開口要說話,卻又被劉冉打斷了:“而且,你這樣很危險,對方是兇手,萬一被你識破了,情急之下對你下手了怎么辦?你就該老老實實呆著,不要四處亂撞,來,今天我陪你喝酒,不醉不歸,喝個痛快,把不高興的事情通通忘掉,怎么樣?”

  韓夢瑤嘆了口氣,無奈的笑了,她明白劉冉的用意,可她有非做不可的理由,這樣想著,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瞧見來電顯示,連忙拿著電話到外面去接。

  她很高興能接到這通電話,畢竟一年才見一次面的兒子,很難拉近關(guān)系,她很想打破這份生疏,可是更多的,是令她無法改變現(xiàn)狀的無可奈何。

  “兒子?”

  “我沒錢了?!?p>  “嗯,今天很晚了,明天我打給你?!?p>  “好?!眱扇硕疾恢澜酉聛碓撜f什么,尷尬的度過幾秒鐘后,韓磊首先想要掛斷電話:“那我先掛了?!?p>  “額...你放學了?”韓夢瑤想多聊一會兒,她打斷韓磊急于收尾的對話。

  “嗯。”

  “最近有去醫(yī)院看望姥姥嗎?”

  “嗯,休息會去?!?p>  “學習怎么樣?上次老師打來電話,說你成績下降了很多?!?p>  “嗯,有點難?!?p>  “給你辦幾個補習班吧,就快讀高中了,這個階段比較重要?!?p>  “不用了,我能跟上?!?p>  “嗯,好吧。”

  “嗯。”

  又是幾秒鐘的沉默,韓夢瑤聽到話筒對面的呼吸聲,感到一陣溫暖,她問道:“想媽媽沒有?”

  聲音很小,可韓夢瑤還是聽到傳來的一聲:“嗯?!?p>  她很高興,笑著說道:“那你早點回家吧,早點做完作業(yè)好休息,晚安?!?p>  “嗯?!?p>  即便這通電話的本意是為了討要生活費,可依舊能讓韓夢瑤的心情好起來,仿佛所有的煩惱都消散了,這份藏在心底的溫暖,就是她必須要這樣做的理由,植物人母親的各項費用,讀初三即將升高一的兒子,處處都需要錢,處處都需要花費心思,她一刻都不能停歇,更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倒下。

  如果那部手機被警察拿走的話....她連想都不敢想。

  劉冉見她回來,詢問道:“你干嘛去了?”

  “我兒子打電話來了?!?p>  “哦?那個小子又沒錢了吧?!?p>  韓夢瑤淡淡一笑:“就算是這樣,我也覺得挺好的。”

  “你呀,好了,來喝酒?!?p>  “不醉不歸!”

  酒過三巡,已至凌晨一點,韓夢瑤有點酒醉,趴在吧臺上紅了眼眶:“我沒想過林佳會遭遇這樣的事?!?p>  劉冉看著韓夢瑤將臉埋在臂彎里,以往整日精神煥發(fā)的她,此刻的情緒低落顯得特別讓人難受,劉冉將她的杯子重新續(xù)滿酒,緩緩說道:“人總是要離開的,或早或晚,都要離開我們,于她而言,或許是一切重新開始的起點?!?p>  韓夢瑤抬起頭來,早已淚流滿面,她握著杯子一飲而盡,不知怎的,眼淚就像開了閘,這些年從沒掉過的眼淚,快要在這一天里流完了。

  或多或少因為酒精的作用,一下子想起了許多有關(guān)于林佳的往事,比如第一次遇見林佳時的場面,比如因為談話投機成為朋友,比如一同旅行去蒼山洱海,又比如那些羞愧難當?shù)那樯灰?,沒錯,韓夢瑤把林佳賣給過很多人,不止李強一個人。

  林佳對此是心知肚明的,只不過從未挑破,就還能是‘朋友’。

  最后韓夢瑤喝的不省人事,天旋地轉(zhuǎn)的被劉冉安置在家里,照顧一個醉酒的人可需要足夠的耐心,又哭又鬧又吐,直到折騰至天亮,韓夢瑤才沉沉的睡去,劉冉看著她還掛著淚珠的臉,深深地嘆了口氣,拉上厚重的窗簾,關(guān)燈,躺下,入睡。

  韓夢瑤還是做了一場夢,夢到林佳蹲在角落里哭,她從沒見過林佳哭,一次也沒有,沒想到這一幕,居然出現(xiàn)在夢里。

  林佳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放聲痛哭,韓夢瑤一直問她怎么了,可林佳就是不回應,她急了,去抱林佳,最后林佳悶聲悶氣的說:“我好孤單啊?!?p>  林佳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她疲于人際交往,不想,也不做,從不社交,從不聚會,沒有人叫她,也沒有人與她交朋友。林佳常會做的一件事,就是發(fā)呆,偶爾還會和小區(qū)里的傻子并排而坐,看看天空,望望白云,兩人倒像是心意相通似的,安安靜靜直到日落。

  大家對她褒貶不一,最大的評價就是,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干嘛出來賣。

  韓夢瑤從夢中驚醒,陌生的環(huán)境讓她幾乎忘記了昨晚醉酒的經(jīng)過,她環(huán)顧四周,看見熟睡當中的劉冉,才安心的重新躺下。

  在陌生環(huán)境里能看到熟悉的人,是莫大的安慰。

  人情冷漠的世界,不如被窩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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