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僵在原地,身上的男人嘴角溢出如同小將一樣的黑色血液,那雙墨色眼眸浸在溫柔里,似乎把她裝進眼底:“你既給予朕信任,朕定不負你…”
他們都松懈太早了,包括躲離人群自認為逃過一劫的江眠,所有人都料不到這出,甚至戰(zhàn)場上廝殺的士兵將士都驚訝停下動作。
將軍將士們齊齊悲痛吶喊:“皇上??!”
他的目光逐漸渙散,身子失去支撐不住倒下,江眠趕緊摟住他下滑的身子,神色復雜難看。
江眠想不通,他在搞什么鬼,如果這一幕發(fā)生在別處,她還有可能認為這個男人在自導自演博取她的信任,可現(xiàn)在這種緊張時刻,他一倒下豈不是將江山拱手相讓了么?難不成這件事真不是他做的?。?p> 凌世間愣了幾秒后,頓時狂喜大笑:“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哈哈?!?p> 關(guān)鍵時刻這凌音晟竟然會為了兒女情長擋下毒箭,早知道這么容易就能得手,他哪用費這么大功夫,直接對這女人動手不就成了?
他本想著,在這里解決了將軍府之女,章將軍痛失愛女必定會再次憤怒失去理智,屆時他只需要利用章將軍盛怒之下的沖動,幫自己對付凌音晟即可,沒想到?。?p> 章父早就從憤怒轉(zhuǎn)變?yōu)檎鸷?,凌音晟堂堂帝王竟然會為自家女兒擋箭,看來這件事真是自己錯怪他了??!
江眠抱著男人退到自家父親的兵團里,“爹你來善后,我先帶他撤了?!?p> 自知錯怪了他,章父老臉難免也感到了絲羞愧,他這一箭,也算抵消了簪兒身上的毒,他心中有愧,自然不會拒絕。
凌世間妄想追過去補刀,親手了結(jié)這個多年以來的對手性命,卻被橫在胸前的長槍擋住了去路。
“永樂王,得饒人處且饒人。”
凌世間眸底陰鷙,章父同樣不容抗拒:“為了簪兒的安全著想,本將不會將你放離本將的視線內(nèi),望王爺諒解!”
他這意思,是他懷疑自己了,喔不,應該是確認就是自己在暗處謀害他的女兒!
章父不是蠢蛋,凌世間敢來逼宮,手上的底牌絕不止表明上看到的,他雖率領(lǐng)二十萬兵馬,甚至心懷仇恨想要了結(jié)他,卻也不得不維持表明功夫小心行事,只因現(xiàn)下凌音晟為自家女二擋下毒箭估計兇多吉少,這凌音晟一倒,除非他加入爭奪皇位的隊伍里,不然凌世間必然是他的下一位君主,捅破這層紙,誰都不好過。
章父不敢對他動手,凌世間赤是,得罪一個大將軍對他登上皇位有很大阻礙,眼下恨戾閃過,“自然,誰人不知將軍愛女心切,現(xiàn)下凌音晟中了毒,沒幾日活路了,也希望將軍看得長遠些才是。”
他在威脅他,章父捏緊長槍,神色緊凝。
窗外日光彈指而過,屋內(nèi)濃厚的血腥味熏得人作嘔,床下堆滿了染著血絲的紗布,床上男人纏著新紗布光潔上半身,臉色唇瓣白如紙,看得見他因痛苦而時不時皺起眉頭,額間滲出大滴汗珠。
眼看豆大汗珠就要滾落,被一張濕毛巾拭去。
又幫他擦一遍汗珠,某女累得趴在床邊一動不動:“要不是看在你幫老娘擋箭的份上,老娘一定會讓你自生自滅。”
外面有人在追捕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凌世間的人,確保萬無一失,這些事全都是她自己親力親為,這要是平常,她這么懶的人豈會幫他干活?
不知道皇宮里怎么樣了。
江眠嘆息一口,撐著腦袋注視著他低喃:“你到底還醒不醒得來啊,再不醒來你的皇位就要不保了~”
她倒沒有多擔心,系統(tǒng)說過他是特殊靈魂,位面為他服務,他該沒那么容易死。
深夜
床上的男人被毒素折磨得不安躁動,他整個人猶如剛從水中被打撈上來,汗浸濕了他的身體,驀然間,他瞪大了雙眼,大口喘息。
等凌音晟平息下來,他迷茫朦朧的眼神納入屋內(nèi)所有東西,直到固定在床角上那熟睡的人。
她手里還攥著毛巾,自己占據(jù)一角,像是累睡著了。
臉上有什么東西拂過,癢癢的,有令人抓耳撓腮的沖動,江眠悠悠轉(zhuǎn)醒。
入眼是他蒼白脆弱的俊臉,那擾醒她的東西是他的手,在輕撫她的面龐,不過被她迷迷糊糊中打下來了。
江眠站起身,不難聽出她話中的抱怨之意:“你醒了?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呢?!?p> 凌音晟勾唇笑道:“你一直在照顧朕,朕豈會讓你白白浪費功夫,讓你伺候一具尸體?!?p> 江眠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出言毫不客氣:“呵,你就算活著也和尸體差不多了,被人從皇位踢下去,就是個逃犯,還深受中毒。”
她說著大逆不道的話,凌音晟也不惱,甚至笑意未減:“愛妃是否太過小看朕了?”
他現(xiàn)在還能活著在這里,想必將軍府最終沒有背叛他,如此甚好。
“可不得小看你么,看看你這個樣子,還要老娘來照顧你,你知不知道你多難伺候,血漏個不停也就罷了,身上的汗轉(zhuǎn)個眼就濕了一大片,還嚷嚷著要水巴拉巴拉…”
某女指手畫腳抱怨,只見那男人笑得更開心了,目光若有若無溢出溫綣,“愛妃辛苦了?!?p> 他目光里的情深火熱得江眠都覺得露骨,硬著頭皮不懼他的眼神。
良久,男人緩緩道:“朕用大好局勢,以及性命來向你證明了朕對你的情感,你能告訴朕,你以前對朕的偏見出自哪里么?”
江眠沉默了下來,沒想到他竟是沒查到,“人家哪對你有偏見啊~”
“你無需再用那種語言方式來嚇唬朕,朕被你嚇個幾日不敢見你又如何,并不會影響朕對你的感情?!?p> 好家伙,這是吃準了她會耐不住他的軟磨硬泡啊。
江眠想了想,在他潛藏期許的深邃眼眸中,拿出那張麻紙字據(jù)丟到他面前,拉著臉撇嘴:“真是敗給你了?!?p> 凌音晟狐疑之色盡顯,打開一看,對將軍府厭惡他的原因一目了然。
只是上面的那個名字,讓他愣神了片刻,竟然…是他。
江眠雙手環(huán)胸,不客氣擠兌他:“沒見過你這么失敗的皇帝,養(yǎng)心殿都能被刺客摸進去,你干脆把皇位拱手相讓得了,凌世間比你有心計多了?!?p> 凌音晟猛得抬起頭,忽略她前一句侮辱:“那只箭確實是養(yǎng)心殿射出來的?是你在說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