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圣年幼時便背上竹簍,周游四方。饑餐渴飲,疲卸倦睡,游遍了山川河流,看遍了花鳥魚蟲。
竹簍里存著筆墨,他從不動用。旁人嘲笑,他梗著脖子反駁:“不知天下萬物,怎敢筆墨抒情?”世人道他瘋傻,再不理會。
畫圣歸鄉(xiāng),無人相迎。他自顧回家,打掃去歲月的積塵。宣紙鋪展,一株紫苑糊住了破敗壁墻。
清晨,紫苑上落著幾只蜜蜂,畫圣頗為滿意。于是街頭作畫。畫魚,貓便來抓,畫蟲,鳥便來啄,畫了一草棍冰糖葫蘆,幾個娃娃流著口水,抱著大腿央求他。
畫圣突然就多了親戚,房前的凹洼踩得平平實實。十六條腿抬著的貴人,都要親自下轎拜訪。落座身影換了又換,唯有紫苑上停留的蜜蜂,還是舊時模樣。
畫圣的姻緣多了,但畫圣都看不上。媒婆出了主意,讓他畫一位妙人。匠心漫漫,傾心相負,畫圣終于枕著青絲睡沉。東方肚白,畫圣并未出門。
人都說,畫圣被自己的畫迷了眼,無數(shù)求畫的人被拒在了門外。眼看人走茶涼,親戚們紛紛商議。不知誰的聲音,燒了畫,我們也是為他著想。
畫家被噩夢驚醒,夢成了現(xiàn)實。他瘋狂撲救,卻只得到半身肖像。畫圣失魂落魄,悄然離場。
再見畫圣時,他雙目緊閉,懷抱殘畫,終是如愿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