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教我負(fù)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fù)我!”
當(dāng)孟德不由自主說出這話,陳宮當(dāng)場便悲憤填膺,怒發(fā)沖冠。但由于雙方實力懸殊,他就算有心報仇,卻也終是無能為力。少頃,曹操突然如中邪一般,頭痛欲裂于地上翻來覆去,這正好給陳宮一個除暴安良的絕佳機會。
此時天色已暗,夜幕漸漸布滿天空,無數(shù)的星掙破其間探出頭來,呼吸著新鮮的潮氣。離愁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倏然擴散出一種感傷的氛圍。陳宮抬頭遠視,天際纖塵不染格外澄凈,悠遠的群星豁然閃耀,就像細碎的淚花,悄然砸入心間。
孟德與陳宮向外一路奔襲,片刻不停,只因方才的磨刀聲讓二人心驚膽顫。早些時候他們只是滿腹狐疑,潛聲步入草堂后,但聞人語曰:“縛而殺之,何如?”孟德恍然大悟,對著陳宮悄聲說道:
“我就知道他們沒安好心,呂伯奢雖然是我父親摯友,但在萬兩黃金面前,一切都是虛情假意。今若不先下手,必遭擒獲,孰是孰非,你自己好生掂量!”
在此危難關(guān)頭,陳宮也顧不得多想。只得與孟德拔劍直入,不問男女,盡皆殺之。只見二人喪心病狂,心狠手辣,竟一連殺死呂家八口無一人生還,頓時血流成河,徒留血腥余味在人群中悄然飄散。
二人一路搜到廚房,卻見地面石板上束縛著一肥頭大耳的家飼土豬,似乎在埋天怨地。陳宮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后退半步,畏聲說道:
“孟德,你疑心屬實過重,我們竟妄殺好人。如今既已犯下彌天大罪,我們務(wù)必要將呂家八口好生掩埋,以悼念逝者,將功折過?!?p> 孟德頭暈?zāi)垦#允谴菪钠矢?。從一開始他根本就沒想殺人,但自從前些時日自相府匆匆離開,每至深夜,當(dāng)聽到刀劍嘶鳴,體內(nèi)弒殺的欲望便會呼之欲出。不愧是外燁魔楔,擾人心神真有你的!
孟德仰天默哀,強忍身體痛楚,半捂著面厲聲說道:
“呵,公臺,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切不可婦人之仁,別忘了我們現(xiàn)在是在逃難!你殺的可不比我少,倘若你內(nèi)心毫不畏懼,又如何能做出此等行徑。歸根結(jié)底,我倆是一路人,你也別在我面前充裝什么好人,怪惡心的!”
陳宮無言反駁,只得持劍隨曹操同行。騎行不到二里,但見伯奢驢鞍前鞒懸燒酒二瓶,手?jǐn)y果菜款款而來,叫曰:“賢侄與使君何故離去?”
孟德暗室虧心,自是見不得人,只得低聲細語,無奈答道:“曹操乃是罪人一名,安敢在您家久住......”
伯奢淺淺一笑,攤了攤手曰:“我早已分付家人宰一肥豬款待二位,賢侄、使君為何不多住一宿?速請轉(zhuǎn)騎跟老夫回去便是?!?p> 曹操于心不忍,但體內(nèi)弒殺之氣銳不可當(dāng),自是身不由己。他顧不了許多策馬直行,但行不數(shù)步,卻忽而拔劍復(fù)回,叫伯奢曰:“賊人休走!”伯奢剛一回頭,就被孟德?lián)]劍斬于驢下,場面極其殘暴血腥。
陳宮當(dāng)即瞠目結(jié)舌,對著孟德便是一頓臭罵。他萬萬想不明白,先前誤殺眾人本就鑄成滔天大錯,悻悻離開即可,現(xiàn)在卻又將呂伯奢殘忍殺害,究竟是何用意?
“你罵我,你竟然敢罵我,哈哈哈,公臺,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伯奢到家,見殺死多人,安肯干休?若率眾來追,必遭其禍矣。”
“知而故殺,大不義也,你怎么能倒行逆施!非常人所為?!?p> 突然一個想法自孟德腦海橫空出世,揮之不去,那便是為后人所津津樂道的霸道名言。只見他不由自主翻身下馬,并對著陳宮厲聲說道:
寧教我負(fù)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fù)我!
回憶戛然而止,但見陳宮吞聲忍淚,黯然銷魂。作為謀臣最害怕的便是遇人不淑,曹操此人刻薄殘忍,狼子獸心,今日不殺,恐天下大亂。陳宮執(zhí)劍于手,摩厲以須,趁曹操死氣沉沉之際欲要取其性命。
“受死吧,曹孟德,連呂伯奢這樣的老人你都不放過,還有什么是你做不出的。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世上少你一人,幸福萬家,你當(dāng)真死得其所!”
“停手,這人你萬萬殺不得,咱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
忽然,一陣聲音自天外傳來,回環(huán)轉(zhuǎn)折,不絕如縷。陳宮抬頭一看,自是悒悒不樂。這哥們?yōu)楹文軕{空出現(xiàn),難不成就一直躲在暗處冷眼旁觀。這肩上帶著個烏龜,手里還握著一把緋紅斷劍,究竟是哪里來的乞丐,竟敢在我面前裝腔作勢。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放從昆侖境離開的魏賴與玄武!臨走之前,魏賴特地為姜司雨留下了一封情書,誰說理科男不浪漫,那是根本就沒遇到喜歡的另一半。
“老弟,識相的話離我遠點,刀劍無眼,省的遭皮肉之苦!”
陳宮話還沒講完,卻見魏賴渾身散發(fā)著凌冽的寒氣,咄咄逼人,臉上也不復(fù)方才的溫潤,反而成了寒徹骨髓的冷寂。他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淺青色的身影如同雛燕般的輕盈,手腕輕輕旋轉(zhuǎn),手中殘夢蝶也同他那抹青色健碩的身影完美融合。
這一招虛虛實實,極為陰險,陳宮躲閃不及,只得持劍向前展開攻勢。突然劍鋒變向,竟迎著陳宮的雙手砍去,他臉色由黃變紫,手心沁出了汗滴不停抖動。頃刻間,戰(zhàn)斗戛然而止,只見陳宮無力的癱在地上,鮮血順著臂膀滴落在地......
“走吧,你還不是我的對手!這傷未及要害,約莫半月即可痊愈。”
陳宮抬手致謝,隨即咬牙扯下衣袖,快速纏繞傷口后轉(zhuǎn)身上馬離開。不久,地上曹操卻忽而睜眼,從地上緩緩起身并邪魅一笑。原來他早已從渾噩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剛才只不過是他自導(dǎo)自演的一出戲,如果魏賴剛剛不出手,死掉的一定會是陳宮!
“多謝兄弟救命之恩,如今天下大亂,群雄并起,不如隨我離開此地,建功立業(y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