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墓中人
第二日，封塵跟隨客棧老板，來到了那位煉器師的住處。
這是一座高大的土丘，雜草叢生，底部有個一人多高的洞口，似乎里面別有洞天。
肥胖中年輕吐口氣，看向封塵道：“就是這里，若是沒別的事，在下就告辭了！”
“誒你等等！”封塵一把揪住店老板的衣領，兩眼幽幽，神色不善道：“耍我是不是？你可別告訴我煉器師喜歡住在墳里！”
他剛到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這是一座荒冢！你是想告訴我這位煉器師已經入土了嗎？
“啊這，您先放開我，聽我解釋。”店老板使勁掙脫，卻發(fā)現對方的手掌宛如巨鉗，緊緊地拽著他。
“你說，我聽著呢。”
“您先松開?。 钡昀习寮绷?。
封塵依舊不放手，淡漠道：“我看你這樣說話也不費勁，不影響，快說吧。”
“唉。”店老板一聲長嘆，娓娓道來：“這位大師剛到鎮(zhèn)上不久，就霸占了這座荒墳，出手滅殺掉墳中的野鬼，干起了替人煉器的行當。”
“沒人知道他為何喜好在墳中煉器。而且他不收靈石，只有一些古怪的東西才能打動他，故而出手的次數很少，但是其煉制出來的法器，質量確實沒的說?！?p> “這樣啊......走，隨我見見這位大師。”封塵低語一句，松開店老板的衣領，反手拉住對方的袖口，一把將中年扯住，二人一齊闖入墳中。
荒冢內部很大，甬道幽暗而深邃，時不時吹過的陰風，仿佛死靈的低語。
店老板取出一只火折子，照亮四周，領著封塵摸索著前進。
路上，封塵看向面色變得平靜的店老板，問道：“這通道有多長？”
“不知道，咱也是第一次進來。”中年樸實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封塵大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二人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青石砌成的墓室，四面墻壁平滑，上面嵌著無數夜光珠，把整座石室照得明亮。
一名雙目緊閉的黃衣青年盤坐中間，看上去灰頭土臉的。
青年感應到有客人前來，連忙睜開眼睛，笑道：“原來是有生意上門了！二位怎么不在外面通報一聲，小弟也好出去相迎?！?p> “通報？怎么通報？莫非打這荒墳兩拳，問一句‘你好，墓中有人嗎？’”封塵聞言，忍不住吐槽道。
青年尷尬笑了笑：“也是也是，那二位要煉什么？”
“把這個，幫我煉成一柄長劍?！闭f著，封塵取出蝎腿。
“好重的邪氣！”青年剛一接過蝎腿，便皺了皺眉道：“這東西不好處理，不能直接煉制。”
“我可以萃取這甲殼中的精華，融入玄鐵之中打造。如此，一旦成劍，必然是好寶貝?！?p> 封塵聽得眼前一亮。
青年頓了頓，又道：“但是有一個問題，這甲殼陰邪之氣太重?！?p> 他看向封塵，凝重道：“我不知道你從何處得來此物，但依我看，此物恐怕并非天地生靈的肢體，來歷有大問題。”
封塵沉默，這種怪物的來歷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青年見狀，輕嘆道：“罷了罷了，你不說我也不勉強。只是此物，必須用仙泉洗去一身污穢，并且在煉制過程中我也會消耗巨大?！?p> “你必須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我才會出手。”青年眼眸清澈，望著封塵。
封塵略微思忖，接著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黑球，遞給了青年。
正是那怪物的內丹！
由于小蛇實力低微，只是吸收了一小部分便陷入沉睡，似乎在進行某種蛻變。
而余下的大部分內丹，他一時半會也用不上，就決定作為此次托人煉器的報酬。
青年接過內丹，用鼻子嗅了嗅，眉頭一挑，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很滿意?！?p> “你需要前往百里外的天虞山，取得仙泉，洗去甲殼上的邪穢，這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但是對你來說，也是至難的一步！”青年盯著封塵，緩緩道：“你是魔修吧，你可知仙魔不可同體，蘊含靈氣的仙泉，對于魔修來說就是毒藥！”
“你若是要探入泉眼取水，恐怕一只手就要廢了，你且想好！”
封塵沉吟良久，臉色變幻不定，最終吐出一句：“你幫我取不就好了？”
青年笑了，笑得有些羞澀：“不好意思，我因為一些原因不能沾水?！?p> “我信你個鬼！”封塵心中腹誹，人離開水根本不能生存，你不能沾水，騙鬼呢？
接著他又轉念一想：說不定對方是鬼修，根本不是人呢？此人在墓中煉器的問題也有了解釋。
可是他也沒聽說過鬼修就不能沾水啊！
最終他得出結論：這青年性格太差勁，就是想坑自己！
“煉與不煉在你，想好了嗎？”青年打斷了他思緒。
封塵咬了咬牙，沉聲道：“煉！我馬上就去天虞山取仙泉，為了夢想，拼了！”
青年一面佩服封塵的狠絕，一面感到疑惑：不就是煉制一把劍，怎么還和夢想扯上關系了？
他并不知道，這將是封塵來到修仙界的第一把劍，承載著其仗劍天涯的美好憧憬。
“好！你且放心去，我等你的好消息！”青年笑容和煦地說道。
封塵毅然轉身離開，他要為了夢想拼搏！
待到封塵離去，石室中只剩青年和店老板二人。
青年瞧著店老板，輕聲道：“怎么又來了，還對我不放心嗎？”
店老板呵呵一笑，臉上的肥肉都在顫動：“沒！我這次真是陪剛才那小子來找你煉器的，這不給你拉生意嘛?！?p> “不管你怎么看，我是真沒有害人意。幫那小子煉制完，我就會離開青河鎮(zhèn)。”青年燦爛一笑，說道：“你也快些離開吧，一個練氣小輩可承受不住你這么長時間的附體。”
店老板含笑不語，只是點了點頭，便也離開了。
“唉，看來那些鬼東西還沒有死完啊！”青年輕嘆一聲，重新閉上雙眼，歸于沉寂了。
......
三日后，封塵遠望那座奇異的高山，感慨萬千。
天虞山看著不高，也不陡峭，但是對于他來說，難比登天。
山下溪流交錯縱橫，形成一座大湖，將整座山圍在了湖心。湖水霧氣氤氳，顯然是蘊含靈力的。
“湖水里的靈氣我都遭不住，更何況其中可能存在的各種靈獸了?！?p> 封塵苦笑一聲，有些無奈，真是百尺竿頭，就此折斷。
就在他因為上山無門而苦惱之時，一道福音傳來：“小友，你是要去天虞山嗎？”
他循聲望去，湖岸邊一位麻衣老者坐在烏篷船頭，呲著大黃牙對他笑著。
老者再次開口：“小友，上山嗎？只需十枚原石，老夫就可助你橫渡此靈湖?！?p> 封塵蹙眉，十枚原石是他全部的家當了。
“船家，可否便宜些？”他開口問詢。
老者擺了擺手：“不貴啦，不貴啦，老夫擺渡幾十年，一直都是這個價?！?p> 封塵猶猶豫豫，但很快，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從儲物袋中摸出十枚燦燦的晶石，走上船頭，拍在了老者面前。
“渡我過去！”他咬牙吐出幾個字，接著一臉肉痛地扭過頭看湖面去了。
老者也不含糊，笑呵呵將原石收起，擺動船槳，向著湖心劃去。
此時已至黃昏，湖面泛著靈霧，在夕陽地映照下化作淡紅色，山影倒斜在水中，美不勝收。
封塵側首看著湖光山色，心道這也不失為一種享受。
他自從穿越到洪荒，不是在保命，就是在保命的路上，難得有現在這樣的片刻安穩(wěn)，能夠細細欣賞這方江山。
“小友，到了?！辈恢^了多久，耳邊響起船家的聲音，他連忙回神。
老者看著他，笑瞇瞇道：“小友來此，是要尋那仙泉吧？呵呵，上山二十里就是了?！?p> 封塵拱手應道：“多謝船家提醒了?！?p> “小事罷了，若是小友要回去，只需吹響這只螺殼，老夫就會過來接引?！?p> 老者遞上螺殼后，微笑著擺了擺手，木槳輕叩岸邊，劃動著小船離開了。
封塵望著小舟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視野中，他的目光也逐漸堅定。
“仗劍天涯”！如今這劍馬上就有了，天涯自然也不遠了。
好鞍配好馬，美女贈英雄，這大好山河，也要佩柄好劍去看不是？
......
就在封塵上山尋泉的同時，湖面上也響起了老者的歌聲：
“有渡兮無歸，無渡兮人為；百年如一夢，千載是一揮。吾立棋局兮蒼茫，吾訴平生兮山鬼......”
歌聲悠遠而滄桑，古老而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