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沢千奈的心情不是很好。
倒不是她不想來參加這次生日會,而是她對于這種人多的場合本能有排斥。
更不要說,還有她姐姐在。和她共處一個房間,她就會感到不適。
于是,無名火本能發(fā)到前來招惹的人身上。
“不吃?!?p> “干嘛呀。戒糖,減肥?”星野曉笑道。
“不想吃?!?p> “矢崎老師生日蛋糕哎,一年也就一次,要我說,不吃白不吃。”
星野曉把蛋糕又前遞了一下,手掌稍微上抬,一副要撒手的樣子。
北沢千奈一時擔心蛋糕真的摔在地上,只得伸手接住,順帶狠狠刮了他一眼。
星野曉權(quán)當沒看到,順勢站到她旁邊:“而且你剛才說的,我大概懂了。”
“懂什么?”
“你姐姐的控制欲?!?p> “哦?”
北沢千奈一副愿聞其詳?shù)哪印?p> 星野曉緩緩道:“感覺這次我們來,與其說是為了給矢崎老師過生日,倒更像是要氣氣矢崎老師的母親。”
“我感覺你姐姐,應該早就知道矢崎老師的母親不允許女兒和學生接觸太多,禮物什么的更是不能要。所以讓我們帶著禮物來,打破這個規(guī)矩。”
北沢千奈抿了下唇:“看來你還沒有笨到不可救藥。”
“哈。不過,我倒是覺得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你是說,你明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也覺得沒關(guān)系?”
“因為這是為了矢崎老師。”
“……”
“對吧?我感覺矢崎老師不想和學生那么疏遠,那么公事公辦。比起師生,可能矢崎老師更想要和學生做朋友。但是,她母親一直不允許這么做……你姐姐,是明白矢崎老師的心思,所以才叫了我們來。”
北沢千奈忽然道:“你是想說這是我姐姐的‘為你好’么?只要是為你好,那不管做什么都可以?”
星野曉看看她:“你為什么要說得這么絕對呢?!?p> “我沒有?!?p> “假設(shè)你得了癌癥,我瞞著你,說是感冒。你覺得我算不算是為你好?”
“不算,你應該直接告訴我。因為真相永遠比謊言更重要。還有,你怎么不假設(shè)你得了癌癥?”
好么……
星野曉看著面色不悅的少女,知道自己有點惹毛她了。
“只是假設(shè)?;氐竭@件事來,我認為你姐姐為了好朋友這么做,沒什么。而且她直說的話,我們也同樣會來?!?p> “真的?你們不會生她的氣?”北沢千奈完全不買賬。
星野曉道:“不會吧,因為我們也是北沢老師的朋友,希望她能過得開心。”
北沢千奈不說話了,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過了一會兒,她小口地吃起蛋糕來,倒是完全不理會星野曉了。
這時在屋外院子里,矢崎酒也正瞪著北沢千江。
“千江!”
“安啦安啦。”北沢千江笑著舉手投降,“我知道錯了,不該不告訴你就把他們幾個喊來。但是,小酒你應該想要他們來吧?”
矢崎酒不置可否,沉默幾秒后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們幾個小鬼我確實蠻喜歡的。不過,你應該知道我媽不喜歡我和學生走得太近吧?”
“所以我才叫她們來啊。”
“???”
北沢千江收斂了笑容,輕聲道:“小酒,我有預感,你以后和這幾個孩子的交集會越來越多的。你媽媽早晚都會知道。提前打個預防針,我認為會更好?!?p> 矢崎酒聞言一怔:“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旁觀者清的緣故,在我眼中,你們這個小社團簡直前途無限呢?!北睕g千江說,“第一首歌就這么成功,連人氣歌手都要來抄襲。而且贏得官司之后,你們的關(guān)注度也會巨額上升?!?p> 矢崎酒皺了皺眉。
這個她其實也想過,官司能贏的話,那肯定會是個大新聞。
中學小社團在知識產(chǎn)權(quán)案上贏了大公司,告倒了人氣歌手,這種事是記者們最喜歡報道的,到時候一旦大量新聞曝光,社團恐怕也會被放置在聚光燈下。
那時,恐怕這個社團,社團成員,全都要曝光出去。
矢崎酒作為一個成年人,并不是特別擔心。但社團里的三個孩子都是未成年人,面對曝光會如何,就很令人擔心。
“千江,先別提什么前途無限之類的話了。我是很擔心幾個孩子身份暴露之后,會遇到什么不好的言論。”矢崎酒嚴肅道。
“星野是沒什么,我感覺這小鬼比我還成熟。但小葉和志村,她們兩個女孩子,可能會感受到很大壓力。我之前就想和星野,還有你商量一下這件事,然后……”
“行了行了?!北睕g千江揮手打斷,“這件事當然很重要,我們之后討論。但今天是小酒你的生日?。∧懿荒芏嚓P(guān)心下自己。”
“自己?我自己有什么好關(guān)心的?!笔钙榫撇辉趺丛谝?,十分隨意道,“無非就是年齡長了一歲。待會兒吃完蛋糕,我請你和千奈,再加上那三個小鬼去外面吃飯。”
“哦?據(jù)我所知,有人在等你吃飯吧?哈哈?!?p> “……你說中田?”
矢崎酒蹙起眉。
北沢千江含笑點頭。
矢崎酒又是嘆氣:“我和他真的沒什么。就是雙方父母都希望……但是我不喜歡他?!?p> “那他呢?!北睕g千江努了努嘴,“據(jù)我觀察,中田君對你可有點意思?!?p> “那是他的事?!笔钙榫破届o道,“我們雖然認識很久了,但我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沒感情就在一起的事。那樣才是真正的不負責任。”
北沢千江咯咯笑了兩聲。
“真不愧是我的小酒,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但是,你可以這么坦率地和我說,也可以這么對你母親說嗎?”
“我……”
矢崎酒卡殼了。
她在北沢千江面前自然是侃侃而談。
可是……
矢崎酒想起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好像她很少、甚至是沒有反抗過自己母親的決定。
無論是學習,生活……
連教師這份工作,都是母親決定的。
“你父親是教師,我也是教師,你做教師應該也很不錯,我和你父親的人脈關(guān)系也能幫你在學校輕松站穩(wěn)腳跟。”
母親曾經(jīng)是這么說的,矢崎酒記得很清楚。
乃至她大學畢業(yè)后想搬出去租房子住,都被母親拒絕了——那次她鬧得很厲害,最后母親作出了妥協(xié),就是允許她自己用自己的工資購買一輛代步車。
于是兩年之后,矢崎酒把所有攢的錢都拿出來買了那輛SUV。
她還記得母親看到那輛車時氣得臉色發(fā)青的模樣,那大概是她從小到大難得痛快的時候。
可那好像也只有一次而已。
矢崎酒抬眼,北沢千江還在看著她。
“可以?!?p>